我看著小橙毛,小橙毛也看著我。
我低下頭把手張開放在眼前,是小孩的手。
我握起拳頭又把手指展開。
小小的手指,小小的手掌,軟軟的手心和手背。
我放下手,看了看我的腳。
它跟我的手一樣等比縮小,上面套著一雙大小正好合適的小皮靴。
我又抬起頭看著小橙毛。
小橙毛看著我,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怎么了小鳥”他把手貼在我的額頭上,另一只手摸著自己額頭,“沒在發燒呀。”
然后,他牽起我的手。
“走吧,我帶你過去。”
他拉著我往前走,我跟在他后面。
房間里有一面鏡子,放在靠近門口的地方。經過它的時候,我往里面看了一眼。
黑色的自來卷短發,鏡子里,一個小小的的身體被包在厚厚的毯子里,被另一個稍大一點的孩子拉著前進。
腦袋很暈,腳好像踩在棉花云里,只有牽著我的那只手稍微有點實感,正源源不斷的向我輸送熱氣。
對呀,這里是夢境。
既然是夢,變大一點或者變小一點,又有什么好吃驚的。
這里是夢境
我還在我的夢里
既然是夢,那么再與我的幻想朋友相遇,又有什么不可以
我變小了,夢里時間倒流了。
時間倒流了
那么
熱,好熱
心里好像點燃了一把火,這火焰席卷擴散到四肢,我只覺得渾身都充滿了力量頭不暈也不痛了。
不管什么痛都感受不到,被這把火燒盡了。
只要給我插上一對翅膀,我現在就能飛到天上去。
但我沒有翅膀,不能飛,只能跑。
我只能跑。
于是我掙開了那只手,拼命往前跑。
我跑出房間,我跑下樓梯,我跑出大門。
我什么都聽不到,又好像什么都看不清。
冷風灌進我的毯子里,我把毯子裹緊。
我在陌生的街道上奔跑,遇到了很多人,很多比兩個我還高的大人。
直到跑不動了,我才停下來。
我的腳踩在雪里,眼前是一片森林,樹的枝干和葉子上都壓著沒有融化的雪,路面上也蓋著雪,朝雪林的深處蜿蜒。
我喘著氣,冰冷的空氣灌進我的肺里,呼出的蒸汽變成一團團白色水汽,只短暫的存在一瞬就消失了個干凈。
我的幻想朋友不在這里。
“小鳥小鳥等等我”身后傳來小橙毛的聲音,急促的腳步聲,腳踩進雪里的嘎吱聲。
“你要去哪”小橙毛走到我面前,他的手里拿著一件大衣,探到我的背后又把我包了起來。
一層又一層,毛毯加大衣,大衣的毛領幾乎要遮住我的眼睛。
他說“你的病還沒好,好了才能出門。”
他把兩只手放在放在我的肩膀上,手動調轉我的朝向,半推著我往前走。
“回去,快回去,待會又燒起來了。”
我又躺在了床上,像蛋卷一樣被卷在被子里。
小橙毛坐在我的床邊,趴在床上看著我。
“你在生病,不可以亂跑。”
我好暈,喉嚨也好痛,不想說話。
眼皮很重,我很想睡覺,但我不能睡。
我還在夢里。
萬一我睡著了就回到現實了怎么辦
回了現實后,再也回不來夢里,怎么辦
回不來夢里,就見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