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禮過后,父神自是會回九重天去的。到時候,這昆侖虛就沒別個能束著她了。
再想法子將各族來賀的,哪兒來盡快打發回哪兒去
墨淵低低清了清喉嚨,收回了思緒,抬頭見少綰已經開始卸起妝來。
她是個不喜拘束的,可今天大禮,也沒能由著她性子。
雖說婚儀是在昆侖虛,規制卻是一分未削的。
四海八荒諸天神仙,該到的,都整整齊齊地到了。這不只是他和她的婚儀,這是即將到來的那場大戰的陣營劃分。
天族自也不能失了場面。
搭手幫她卸掉一頭的鳳冠釵環,換下那一身繁復的婚袍。他自己身上這身兒就夸張的了,少綰身上的還要麻煩些虧得少綰居然耐著性子忍下來了。大禮的時候,好幾次,墨淵都生怕少綰當場摔了婚袍,甩袖子不干了。
厚重的外袍除下,終于輕省了。墨淵眼瞅著他娶回來的這位祖宗臉色可見的輕松了許多。
他索性扶了她坐下,也不讓她動手,也不另叫人,自己端過水來,擰了巾帕,替她凈了面。
洗凈鉛華。
墨淵微笑。脂粉不施,她的眉目反而越加地美得鋒銳凌人。
這方才是她平素的模樣。
是他無法抗拒的模樣。
“你還是這樣最好看。”他說,聲音不覺有些啞。
少綰則對著他的微笑挑眉,道“你這一身兒不換下來”
他還穿著正式的喜服。也就比她剛剛那一身兒穿著好受一些,但也有限。
“換。”他說。
她似笑非笑,道“我幫你。”
手搭在他衣襟上,好半天挪了大概有一寸,一個不注意又移了半寸回去看起來并不像是真心在幫忙。“現在會說好聽話了”她半途捉了他的衣襟,頗有些勒著了蛇的七寸的意思,“當初”
一句話斷在半截,仿佛難以為繼。
墨淵心下一緊。少綰是什么性子啊這世間何曾有過她說不下去的話
他此刻才明白,他當初的一時犯擰不但辜負了她的心,還摧折了她不可一世的驕傲。
而這兩個無論犯了哪一個他都該已是罪無可恕。
他真得感謝不知道是哪一道天意讓她沒有就此棄他而去,且再不回頭。
“當初,”他連忙捉了她的手,握在指間,道,“是我不對。”
體溫沿著手指肌膚緩緩交融。她回捏了捏他的手指,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他的道歉,揭過了這一頁。
抬頭,又已是那副神采飛揚的模樣。“說說看,你是用什么法子,在每次見著我的時候,都擺出一副我已經下定了決心的樣子的”她問,聲音里已滿是戲謔。
這些日子連連征戰,他倆雖然不至于見不上面,但也確實不曾有過坐下來真正好好說些體己話的時間。
所以這賬,看樣子今日必然是要一塊清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