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一切都比不過那鋪天蓋地的悔意。
他連疼痛都感覺不到了。只覺著萬事皆休的木然。
怎么可能
他剛和她洞房花燭。她帶著促狹的笑意原諒了他的過錯。不是嗎
還是,他們其實已經一步錯步步錯以至錯到了今天
他已分不清,哪個是幻境,哪個才是他的親歷
他手握軒轅劍,看著眼前的少綰。
軒轅劍的劍尖有鮮血滴落。
是她心上的血。
即使如此,她也仍然在笑,笑得精彩而熱烈。仿佛在說痛快如此快意恩仇,很好很合祖宗的脾性
她是他生平僅見,天地一奇女子。
她曾與他無數的心生歡喜,此刻,卻換了無盡的心傷痛悔。而就此往后余生,幾萬年,幾十萬年,這痛將永不止息。
與此相比,胸膛再受她一劍,有何不可
藏在少綰的幻象之后,伯猛又露出了那個嗜血的微笑,手中長刀鋒刃閃著寒光,一式抽刀斷水,向木然呆立的墨淵當胸遞了過去。
天上的鳳凰發出一聲驚鳴。
鋒刃切入肌膚帶來一陣醒神的疼痛。
比疼痛更醒神的是某人的呵斥聲“我覺得比起給你一劍,我應該會更想呼你一耳刮子”
墨淵眨了眨眼睛,道“是嗎”
手中的軒轅劍已經架住了伯猛的刀鋒,再不得前進分毫。
“一耳刮子不夠的話,兩耳刮子也行。”
墨淵笑了,道“多少都行。”他笑得溫柔,在這血肉橫飛的戰場上其實有些不大得體。
何況,他胸膛上還插著半把敵刀。
軒轅劍一格,那刀便只得離了他。
那處玄甲的顏色,立時便深了。
他并沒有理會,只抬頭看著天上那只肆意飛舞的鳳凰,挑起了眉。
一條黑龍騰身而起。
這兩位的實力在四海八荒那是公認的。真聯手卻還沒幾個人有幸得見過。
因為他倆一聯手,基本也就沒別人什么事兒了。
鳳翥龍翔。
眾人先是被這難得一見的奇景震得忘了反應。
待龍吟鳳鳴聲一和,赤色和墨色的光焰以不可抵擋之勢橫掃過戰場。
而這場仗的結局已然注定。
“呼”觀戰臺上的鳳九簡直看得忘了呼吸,好半天才想起來,吐出了久久屏著的那口氣,只差沒有拍起手來,“這也太精彩了可墨淵是怎么看破了那幻象的”
“你是怎么看破了我的迷心幻陣的”被墨淵和少綰兩個逼到了角落的伯猛也問出了同一個問題。
“不是他,是我們。”少綰的祝融劍已經架了他的脖子。
墨淵沒有動。
按說,他上一次敗在了伯猛手上,這一次應得由他自己親手討回來,方能一雪戰敗之恥。
不過顯然,少綰覺得傷了她丈夫這筆帳得優先算。
而墨淵決定不跟她搶。
“你們,是怎么做到的”伯猛顯然也知道他們魔族這位祖宗的脾氣,立刻從善如流。
少綰忽然笑了,用劍拍了拍他的臉,笑道“你還沒有成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