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將面有悲戚之色,見了他們的主帥,再度行下大禮。
“帝君”一起換了稱呼。
按理說,他尚未正式即位,這稱呼還是早了些。然而大戰在即,著實也沒有余裕讓他去行那三辭三讓的虛禮。
“行祭禮。”東華簡短吩咐一句,徑直走向祭壇。
那是個十分簡易的祭壇。
就設在點將臺上。卻是一線靈脈,上通于天,下達于地。
而天地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
日月失輝,妖邪橫出。
東華立在祭臺上,四周戾風大作,而他巋然不動。
他是這個天地的錨點。
他抬手,以右指破左腕,以己之鮮血為祭。
魔軍營內。
慶姜也立在一個祭臺上。祭壇中央,卻是一顆混元珠。
也不知他哪里得來這東西,四周萬千邪靈,竟悉數被收入珠內。
那珠子的顏色,已是極深的沉紅。
慶姜看著那滾動的深紅元珠,淺慢地挑起一邊唇角,喃喃道“東華,你可別讓我失望啊”
東華以己身之血獻祭天地。
他本就是天地所生,這一線天地靈脈得了他的鮮血,毫無滯礙,將他的血和著他的仙力,往天地間送去。
東華自己卻有些心思浮動。
這場祭禮在他已不是頭一回。
當年他行此祭時年紀尚輕,修為自然淺些,外表看著篤定,心里頭其實多少還有些趕鴨子上架。
他一與天地靈脈連通,便覺得這失主的天地如同像失了韁繩的野馬破出了籠的狂獸。
彼時他尚且年輕,未免就氣盛些,又自恃強力無敵,瞧著對面亮出利爪呲出獠牙似乎是將不擇人而噬的模樣,想也不想就仙力澎湃而出,勢要將它鎮壓下去。
天地方失舊主,哪是那么容易鎮壓的
便自有一番相斗。
惡斗。
在常人覺來只是瞬息間事,其間卻已是兇險無數。且,難免殃及六界生靈。
最終,他硬生生用一己仙力鎮住了天地根基,鎮住了山河日月。
但無皋亡魂已是百萬數。
他終得以征服者的身份君臨天地。
可他甫登帝位,殺伐戾氣便逼紅了他的仙澤。
如今
他到底年長了幾十萬歲,還曾經久為這天地之主,再見這天地將傾之勢,便在那張狂的利爪獠牙之間見出了失主之悲。
他幾乎能聽到天地嗚咽的悲號。
他著意斟酌著,讓自己的仙力隨著祭祀的鮮血穩穩地流淌過去。
依舊強大無匹。然而,收斂了尖銳鋒利的攻擊性,反而帶了某種承諾和安撫的意味。
果然。
他仿佛隱約探到了天地的脈息。
他以前把這場儀式當做征服的同時也當作獻祭。
他曾把自己當作了祭品。除去三生石上自己的名字,就是因為他認為祭品的話,他一個就夠了。何苦再拉上不相干的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