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羽千先帶了食物回去,分發給棚戶區彈盡糧絕的居民。
還有余力的活人不多了,平時吃不上精面,又沒足夠的燃料各自生火,索性湊到一起,勻出水烙了餅。
蔚羽千也吃了點,搬來的面是好面,就是沒油沒鹽很噎,也沒味道。她咽得艱難,見各自散去的居民啃得小心翼翼,到底沒吭聲。
這并非長久之計,流星街管理層死了個干凈,又與外界徹底隔斷,所有庫存的食物加起來撐不了太久。
歸根結底,得先想辦法解除異狀,恢復與外界的聯絡。
蔚羽千沒把頭套再戴回去。
邊界工作的居民們晚上會佩戴頭燈,但這燈是雇傭方的,不允許個人拿走。
碩大的棚戶區,大半夜竟一點光源沒有。
蔚羽千再度去查看昏迷男人的情況。
正好基裘在旁邊盯著,不用擔心哪個不講武德的搞突然襲擊,也借此給礙事的炫彩頭發廢物利用的機會。
她嘗試使用凝,沒在對方身上看出異常,丁點念力殘留的痕跡都沒有。又抱著滿腹疑惑同樣查看了其他病重的人,甚至刨了幾具死尸,照例一無所獲。
要說有什么共同點,他們大多皮膚紅腫潰爛,總會嘔吐,內臟也爛了。但蔚羽千不懂醫術,看不出具體問題,只明白他們的死伴隨著恐懼與劇痛。
那個男人最終沒堅持下來。
等穿梭在棚戶區的蔚羽千繞完一圈回來時,他已經咽了氣,嘔吐物混著血液糊了滿頭滿臉。拖著他求救的同行人像丟了魂兒,呆呆跪在一旁,瞳孔蒙上一層死寂的灰。
蔚羽千指尖輕輕揪著衣擺,定定瞧著以往只在電影中見過的絕望橋段,如今卻切實展現在眼前。
穿越前后這段時間,流星街至少發生了三起異常事件。
一是來自黑暗大陸的不明生物,疑似拿尼加同類的瓦斯狀生命體埃。
有人對它許了愿,內容與已經舉行過多次的游戲有關,還將流星街與外界隔斷。
然而愿望過于龐大,下一人無法償還許愿的代價,導致名單上的念能力者幾乎全滅,一個個死成扭曲花。
其二是議會長老們的死。
流星街封死后,游戲舉行過不止一輪,趕在蔚羽千被卷入之前,長老們已經搶先一步去世了。
她在地底空間看到過其中幾人的尸體,死亡時間要早的多,尸臭濃郁,熏得她腦殼痛。
怪異的是,地下空間尸體的死法與外界很不同。
蔚羽千在他們身上看到鱗片一般的皮膚,每人都有,活像皸裂的沙土地。尸體眼睛大多也出了問題,雖然已經腐爛,殘留的部分還是能看出,這些人的眼球并沒有完好躺在眼眶內。
地下空間死去的人太多,按基裘的指認,其中不乏有念能力的好手。比起同局游戲內有一秒殺百人實力的高手,他們更像遭遇了其他無法理解的災厄。
再就是批量死去的邊緣居民。
這些人的死與念能力無關,一個個像染上傳染性極強的病毒,半月不到就奪去數百人性命。可受制于流星街稀爛的醫療條件,蔚羽千根本不知道病因,屬實無能為力。
種種異常疊加,迷信點的說法簡直是天要亡流星街。
隔壁棚屋里躺著個女孩,年紀不大,也奄奄一息。
她家人都不在了,大幾歲的姐姐前些日子也莫名失蹤,身死未卜,而父母的尸體被鄰里幫著拖到不遠處,腐爛程度不太嚴重,所以剛被蔚羽千剖過檢查。
女孩似乎許久沒見到光了,眼珠只剩微弱反應,朝著大半夜充當粉色照明燈的蔚羽千轉動。她嘴巴一張一翕,像脫水渴死的金魚,發不出半點聲音。
蔚羽千能聽到她逐漸微弱的心跳聲。
她閉上眼不忍再看,悄聲詢問一個早知道答案的問題“流星街有醫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