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天聽出了他的意思,明凈的瞳眸仿佛盛了滿天星光“我素愛劍。”
果不其然,魔尊笑了“那就隨本座去庫房挑一把。”
他瞧著景天壓抑欣喜、等自己繼續發話的模樣,唇角的弧度升起到了最高“若一月之后,你不能接本座一招,就收回。”
“一言為定。”有機會往另一個方向發展,哪怕還是被魔尊用來解悶,于景天而言都是益處。
重樓便拉著他走上岸,為彼此隨意添了一件長披風。
魔宮好像真沒什么人。景天于心中再三感嘆,幾乎與重樓并排的腳步不自覺歡快起來。
魔尊的私庫也確實如小狐貍所想,富麗堂皇,整整齊齊,每一個架子上都擺放著靈氣充沛的寶物。
偶爾有靈光內斂的,景天下意識覺得,這肯定是比其他更珍貴的。
“可挑中什么了”重樓負手看他左轉右轉,把自己往貨架堆里埋得越來越深,呈放任自流的態度。
景天佇立在寶庫深處的一個單獨列柜前,眼睛怎么都轉不開“嗯。”
聽出他被絆住了注意力,重樓干脆走了過去。
“”看清楚的那一瞬,魔尊無言以對,但毫不意外。
聽見腳步聲的景天轉過身,恰好將重樓來不及收斂的復雜神情看在了眼里。
“魔尊,這把劍有什么來頭嗎”他頓了頓,見重樓沒露出什么反對之色,才道“我看,只有祂是單獨陳列的。”
漫天血色自意識深處卷土重來,可重樓瞧著站如青松的景天,頭一次沒受影響。
“你猜對了,很有來頭。”盡管痛徹心扉的陰影還在,但他竟然也能含著嘆息的笑意,坦然答道“這把劍曾經的主人,是天界神將之首。”
魔尊微微一笑“前些年神魔大戰時,祂曾刺穿本座魔心,滿飲心頭熱血。”
“曾經”景天愣住了,隨即便是若有所思“也就是說,這位神將輸給了魔尊”
不然,神將佩劍怎會作為戰利品,被收藏在魔尊私庫里呢。
“不。”可是,重樓搖了搖頭“他從未敗給本座,卻輸給了自己。”
景天瞪大了眼睛,十分不解“輸給自己”
“攻敵所必救,本座布了一個棋局,殺的是九天玄女,而他”重樓凝視著景天,眸光深邃莫測“撞進來,活子換了死子。”
景天聽懂了“那也還是敗給了魔尊。”
攻敵必救,是心靈的交鋒。
神將固然是輸給他自己的原則,可這原則,不也是魔尊為勁敵布好的末路終局嘛。
“不。”但是,重樓又一次給出了否定答案“他是明白本座意思的。”
移開瞧著景天的視線,他深深凝望這把改名鎮妖的照膽神劍“九天玄女乃神界首座,對神魔大戰爆發難辭其咎。”
若飛蓬當政,絕不會放任自流,任由神界內階級矛盾暗潮涌動。
以至于先有天女魁予率眾墮魔,再有女武神水碧為情私奔,而飛蓬本身和夕瑤也不會觸犯天規,終致神界戰力一損再損。
敖胥利用春滋泉守之位,陰謀布陣束縛靈源、挑起神魔大戰反被戳破,令人魔兩族為了生存聯手攻入神界一事,更不會有。
以上種種,九天玄女應當退位讓賢。又因正值大戰,說得冷酷一些,身為神界首座的她,是最合適的背鍋者。
若她和敖胥都以死謝罪,便該輪到魔界和人族應當退兵了。
“她若死,一切翻篇。”魔尊用極淡的語氣,說出曾為心上人鋪好的,從此天涯咫尺、一別兩寬的通天大路“而他軍心在握,帝心垂青,可順理成章取而代之。”
看來,魔尊與這位神將之首,縱是敵人,也有些惺惺相惜啊。
就是這情緒很淡很穩定,不愧是歷經千萬年的魔界尊者,死去之人如歷史翻頁,不值得他再關注了呢。
景天胡思亂想著,尤有點傷春悲秋的意思。
“景天”重樓輕聲一笑,喚醒了思緒飄飛的心上人“你想要這把劍嗎”
景天眨了眨眼睛,反問了一句“那位神將他對九天玄女”
“只是同僚”重樓斷然打破他的奇思妙想,臉上的淺淡笑容消失地無影無蹤“最多也就普通朋友”
景天失望頷首“哦。”
原來不是救心上人啊,那為什么大好局勢自投羅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