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只是笑,也只是扶起青年柔軟無力的腰身,將這千瘡百孔的神魂隔著溫熱的妖體,緊緊擁在懷里。
“紅毛”冥君怔忪無言。
頸間垂落滾燙,燙進他心里。
是魔尊的淚。
“你記憶沒有恢復,只是意識清晰了。”重樓輕輕一嘆“你知道你就是飛蓬,但發生了什么不太清楚、不太記得,對吧”
景天悶悶地答道“嗯,讓你失望了”
“怎么會呢。”重樓失笑,可嗓音還是有些喑啞“我求的不過是你回來,活著回來。”
他湊得更近了“這樣有自知但記不清楚,是覺醒之初的表現,記憶會慢慢恢復。包括你無數年的壯舉,尤其是前些年怎么捅本座刀的。”
景天登時無言以對,哪怕被重新放倒在祭壇上舒展了肢體,他也僅僅羞恥著閉上眼睛。
“紅毛重樓”咿咿呀呀的叫喚聲中,是誰與誰的交頸,是誰與誰的歡悲
重樓只一遍遍撫摸他的臉、親吻他的眉。
“什么都不記得,倒是把給我起的外號記得一清二楚。”昏昏沉沉睡過去之前,景天聽見了耳畔的輕笑“你說你是多捉狹,嗯”
狐貍精氣惱地撓了魔尊一把,試圖把魔刻字的筆鋒撓歪。
但未果,只好眼睜睜看這混蛋隔空把廟宇招牌改掉,上頭加了個寫得很大的求姻緣。
可是,景天也瞧得一清二楚,重樓的臉色是不似平時的蒼白。
“我的傷你”天仙境,反而時時刻刻感受到傷勢之重,魂魄汲取靈力頂住魂飛魄散趨勢多艱難,景天深知傷勢無救、人是必死。
他試圖再努力兩句,讓重樓別白費心了
“討個吉利。”結果,重樓適時吻住景天微張的唇。
他將彼此的淚與痛,通通堵實在這一吻中“睡吧。”
“滴答。”景天眨了眨眼睛,修長密集的眼睫毛顫了顫,淚落有聲。
此后五百年,新建的狐仙廟,求姻緣求子嗣特別靈。
很多人都慕名前來。
他們并不知曉,冥君耐心記下每一個名字,派小鬼深入調查家中環境,才放心地把一個個才歸來洗盡的前厲鬼地縛靈、現幽魂順勢投入人胎。
曾受困于因果舊事的魂魄得到拯救,想要孩子的父母得到愛子愛女,再回來還愿。
“景天”重樓的手從后搭上景天的肩。
抱了一摞公務伏案整理,景天回過頭,用嘴叼住美味的炸雞腿。
這一世是狐妖,某些喜好還是受影響的。
嗯,也是魔尊的手藝一如既往好。
“我快走了。”他吃著吃著,忽然道。
重樓的手似乎沒有顫抖“我知道了。”
“重樓”景天閉了閉眼睛,再抬眸時已全然是飛蓬的儀態了“你若非要一世世尋我”
他輕輕一笑,無奈而縱容“那就管到底,不許放任。不管是男是女,哪怕已經結緣,就算正在洞房花燭,我也要你插手我的人生。”
“好。”魔尊對神將,從來一諾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