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搭沒一搭地逗著剛出生的小孩,扶蘇在想推行技術和改革的事情,技術不必說了,馬蹄鐵馬蹬高馬鞍最先來,造紙術造紙,農耕實驗推廣,畢竟還要考慮如今的氣候。
最先提馬蹄鐵馬蹬不必說,前者延長馬的報廢時間,后者解放騎兵雙手,增強他們戰斗力,這兩者做的快,見效快,造紙工序繁復,耗時時間長,農耕更不必說,農業知識與印刷術結合推行更好。
馬蹄鐵馬蹬的又一個好處是,之后再拿出什么先進的東西,推進改革質疑的聲音就不會那么大了。
是的,改革是有阻力的,尤其是秦國這架和軍功爵制深度綁定的的馬車,所以似乎覺得不難理解為什么會有天外來客打了匈奴打百越,打了百越還要往西域打到歐洲,忍一忍都不行,一定得在他父皇在位時打下來。
即使扶蘇承認這是符合了秦國的國情,但符合就一定時機恰當嗎
修六國宮殿,修馳道,打匈奴,修靈渠,修直道,長城,修陵墓之后剩余的人口生產糧食還要繼續打。
在十來年里迅速干完這些事,百姓還沒廣揭竿而起,不怪后世的帝王覺得百姓就是海綿,擠一擠水總是會有的,擠個十來年才有農民實在受不了了起義,到時候再用大軍平叛,安撫安撫,也很劃算。
扶蘇怎么算,也覺得劃算,作為臣子,皇帝您為了帝國修馳道靈渠長城直道辛苦了,為了放松心情修個大陵墓,修宮殿沒問題,只要供應他兵卒人口糧食來打仗就行,反正打下來的底盤蓋著皇帝您的名字,至于說壓榨民力的后果
您的大秦亡了,子孫死了,百姓死了都不重要,他還能再建大秦,重鑄輝煌。
一本萬利的買賣誰不愿意做呢
至于踩的是木梯還是人骨就不重要了,雖然扶蘇覺得他的身份說這話也很諷刺,但對于現在的他而言,諷不諷刺已經不重要了。
如果沒準備把天下這塊大餅讓給別人,編戶齊民后就不能看到人口算出收入后就覺得大秦什么都能完成。
但扶蘇深知這只是基礎的,秦帝國這個國家想要不二世而亡,什么農業技術,造紙術,乃至于馬蹄鐵和馬鞍都是小道,有了他們,大秦不一定不會二世而亡,但若是軍功爵制和配套的秦律不變一變
兩個結合的力量可是一加一大于二。
秦律管的太寬,太嚴,動不動就會犯法,到時候就是你畝產四十五石,爵位不低,官府也能通過律法把你的收入爵位全部收回。
畢竟秦律要犯罪重罰,而罪又可贖,譬如贖黥、贖耐、"贖遷"、"贖鬼薪鋈足"、"贖宮"、"贖死"等。
秦律司空規定有罪以貲贖及有責債於公,以其令日問之,其弗能入及當,以令日居之,日居八錢;公食者,日居六錢。抵扣,不是還給錢
至于服徭役失期,以及其他犯罪要罰盾甲,看起來不過如此,可要知道在大秦一件甲價值一千三百四十四錢,合二兩一垂的黃金,其中一垂相當于三分之一兩黃金。
而盾牌值金二垂,折算三百八十四錢,一件馬甲價值三兩一垂金,折算一千九百二十錢。
看起來也就那樣
但在秦并天下初,一斗三斤多的小米才三錢,而正常年景一石米也就是30錢,一甲的錢約等于50石米,而一個公士一年歲入也只有50石。
一甲錢理論上就是一個公士一年的田畝收入,這還是有一頃田,一處宅子和一個仆人的公士。
這個制度并非一點好處也沒有,但它的弊端也是顯而易見的,上層的利和下層的利有沖突。
這要是碰上個頗有想法的君主和不老實的官吏
扶蘇想,黔首們只能等著破產了,然后忍無可忍,大喊一聲,天涼秦破,反了大秦
至于說要相信大秦皇帝的正義英明和秦國官吏的清廉
扶蘇不理解,明明可以不去把自己命運放在別人手上去賭他的操守,你為什么還要賭呢
法家可是相信人性本惡的,你要是看了商君書的弱民理論還能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