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里,阿言有些意外,這個名叫朝荼的女人話里話外都在向他透露在鈿珠坊只有爬的越高才能有地位掌握話語權。
他原本以為朝荼對她如今的地位是滿意的,卻沒想到她竟是想從這里離開。
做她們這一行的,沒有幾個是自愿的,她已經算是幸運的,能夠在鈿珠坊有自己的選擇。
當初跟她一同被賣進來的那批人,活到現在的也只有她了。
其余人不是受不了死了,要么就是因為長時間的接客而染了不可言說的病癥,最后連死都死不干凈。
鈿珠坊對她們來說,無異于華麗的墳墓,而墳墓之下又掩蓋了多少她們的尸骨呢。
朝荼沒接話,只是掀開了紗簾將阿言領了進來,內室有兩間房,一間寢屋,一間隔間,中間一道簾子隔開,隔間一般是給貼身服侍她的人住的。
但是既然要帶阿言,那么很多事情便不會顧及他,于是她指著隔間說道“你以后住在這里,這里原本的住著的人我會讓她搬出來。”
阿言看著隔間的軟榻點了點頭,對他來說睡哪里都無所謂,本來他的睡眠就是為了掩人耳目。
這么一折騰,很快就到了傍晚。
她們的時間是日夜顛倒的,朝荼身邊服侍的紫蓮手法熟練的給她上妝盤發,另外的小丫頭們將服飾拿出來一一掛好,又是熨燙又是熏香的,看上去忙碌的不行。
若非她身處的地方的不對,說她是大家小姐的待遇也不為過。
朝荼透過鏡子看了一眼在她身后不遠處坐著的少年,看似一臉認真的模樣,實際上瞳孔擴散的壓根沒集中在一點上。
她輕笑一聲,抬了抬手示意紫蓮湊近些,隨后偏過頭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隨后便扶著她起身跟著其他小丫頭們進寢室換衣服去了。
紫蓮走到阿言身邊,她抬眼看了眼少年精致絕美的臉,不由得面色紅了紅,垂下頭輕聲細語道“郎君,我們姑娘說了,一會你便同我們一起跟在姑娘身后。”
阿言的瞳孔瞬間聚焦,他看著湊在他跟前的少女,一股甜膩的味道從她身上傳遞過來,這副模樣,倒是讓他想起了當初在鞳鞴沙,吉田玲子也曾用過這種眼神看他。
想到你的話,少年不由得挺直了腰背往后靠了靠,面色平靜的詢問道“我也要一起去”
紫蓮低著頭,并沒有察覺到少年的小動作與他眼底的幾分抗拒,依舊輕柔著聲線道“是,姑娘是這么吩咐的。”
“我知道了。”
得了回復,紫蓮起身往寢屋去,拉上簾子前還悄悄的又瞟了一眼,最后一臉通紅的到朝荼跟前服侍。
見她這副模樣,朝荼瞥了她一眼笑道“怎么,瞧中了”
紫蓮紅著臉沒說話,只是細心的替她整理衣服。
見狀,朝荼自顧的說道“我記得你快到年紀了吧。”
“是,姑娘,下個月就到了。”紫蓮小聲說道。
她雖然現在是跟著朝荼服侍的,但同樣也是這行的預備役,她還有其他姑娘都是從小買來培養,可以說是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都涉及,但這些也僅僅是提高她們身價的籌碼罷了。
等到了下個月,她的年紀到了,鈿珠坊就會舉行一場拍賣,將她的初夜拍出去,之后她便與朝荼是同行了,競拍的人越多,她累積的名氣也就會越高。
但是也不是所有姑娘的初夜拍賣都能拍出去的,如果沒有人看中,那么被拍賣的人下場也不會好到哪里去,最慘的是丟進最底層,服侍那些底層人的。
這里沒有姑娘會希望自己是這個下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