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息,別研究你那破書啦,快嘗嘗我們最新復原的桃子”
一道疾風包裹著酸甜清香的味道砸向樹上的少年,陽光如同金色的薄紗披在他肩頭,骨節分明的手干凈利落抓住那顆碩大的桃子,毫不猶豫送到嘴邊。
“咔嚓”
伴隨清脆的咬合聲,少年手中書籍自高空掉落,書頁翻飛,紅燒肘子、土豆牛腩、糖醋排骨、金沙玉米
一張張誘人的圖片令人口舌生津,與嘴里截然相反的味道對比,刺激得腸胃翻江倒海。
“嘔噦”
“咳咳咳”
凌息冷汗涔涔慌亂起身,扶著床沿干嘔幾聲什么也沒吐出來,那顆桃子的滋味似乎仍殘留在口中,叫他舌頭發苦發澀發麻,稍作回憶又要吐了。
掌心捂住胃,壓下即將卷土重來的嘔吐欲,把那群不靠譜的科研組同事罵了個狗血淋頭。
末世地球受到全面污染,純天然食物近乎滅絕,人類為了生存夜以繼日培育和復原各類食物,普通人依靠營養液補充身體所需能量,產量稀少的水果蔬菜只有特權階級才吃得上。
所以,即便知道科研組的同事拿他當小白鼠,凌息依然回回上當,萬一吃到合格的試驗品了呢
沉甸甸的腳步聲拉回凌息思緒,老舊木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凌息驟然抬頭投去戒備的目光,屋內光線昏暗,幾點橘黃透過漏風的窗戶滲入,斑斑點點,像被啃噬的秋葉。
“哎喲可算醒了,再不醒我都得給你叫郎中去了。”身著粗布麻衣的婦人體態豐腴,皮膚常年經風吹日曬暗淡泛黃,面中散布著稀稀疏疏的曬斑,并無大面積紅痕。
凌息出生于末世330年,地球人口經歷大革新,某些民族和語言早已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以他的知識儲備量判斷,婦人說的大概是某種方言。
話中所表述的意思結合她的肢體語言大概可以猜到。
凌息眼角余光逡巡四周陌生的環境兩秒,重新落到婦人身上,決定靜觀其變。
“你叫啥名字打哪兒來家中可還有人怎會落水”婦人問了一連串問題,對面人卻呆呆地望著她,眼神清澈得仿若稚兒。
婦人站在床邊仔仔細細打量少年,帶著絲懊惱小聲嘀咕“該不會是個傻子吧。”
一炷香后,婦人問得口干舌燥卻無半點收獲,倒是積蓄了一肚子火氣,忽然少年肚子發出咕咕聲。
似是被婦人盯得不好意思,少年羞赧地捂住肚子,低下頭露出雪白的脖頸,瑩潤的耳朵漸漸染上緋色。
這副乖巧害羞的模樣讓婦人散了幾分火氣,和顏悅色道“你等著,嬸子這就給你做飯去。”
屋內重歸安靜,凌息收斂臉上溫順的表情,低頭扯了扯身上打著補丁的粗布麻衣,雙腳下地悄無聲息走到窗前,緩緩推開窗戶。
霞光浮動,大片大片鋪灑天際,如楓葉織染,火紅耀眼。
凌息抬手遮擋光線,待眼睛逐漸適應方才看清周遭環境。
歪七扭八的籬笆墻,雜亂不堪的院子,房檐下掛著晾曬的菜干,幾只雞鴨踩在自己糞便上來回走動,空氣中彌漫著揮之不去的臭味。
典型的農家小院,而且主人家不太講究,任由雞鴨亂跑亂拉不清掃,盛食用水的缸子不僅沒蓋上,缸口邊沿甚至結了蜘蛛網,晾在竹竿上的衣服也皺皺巴巴,正往下滴著水。
視線穿過低矮的籬笆墻眺望而去,除了隔壁連著一戶人家,距離這家人最近的房屋少說也有百來米,夜幕四合,天際最后一抹光亮沉入海底,輪轉星月,凌息的瞳眸一瞬閃過野獸般的鋒銳,遠處零星有兩家青磚黛瓦的房子,其它家基本以泥土和茅草建造。
放在窗邊的手指用力回扣,木屑刺破指尖,鉆出串串血珠。
疼痛提醒凌息,一切并非夢境。
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穿越
垂眸凝視指尖,剛才的傷口消失無蹤,看來身體是自己原來的身體,不過,他居然沒受一點傷,還以為會被撕扯成時空碎片。
“咋不穿鞋”婦人嗓門兒很粗,聽著像在訓人。
凌息被她推到床榻坐下,從柜底翻找出一雙破洞的鞋子扔到他腳邊,“穿好過來吃飯吧。”
聽不懂,看懂了。
不曉得誰的破鞋鋪滿灰塵,估計早廢棄掉了,如今拿給他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