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不必小心翼翼說這人人都知曉的道理,我不是小孩子,不會為這個鬧脾氣作別扭。”梁道玄忽然有些找到做人家哥哥的感覺,見松弛戲謔的語氣也讓妹妹盈出笑意才繼續說道,“國有國法,我既然答應了你,便不會存心讓咱們今后都難做。我朝恩蔭也是蔭蔽讀書之人,未曾入過考場,就算拿了這份榮光,今后的路也只會留下把柄,我不讀這個書是不行的,科舉也是要考的,我也會做出上進讀書的樣子來,不為別的,也是今后催促外甥上進時有臉說嘴。”
憶及此話,梁道玄卻是真心實意想求個有學問的師傅來請教科舉的技巧。崔表哥雖然也能給他很多過來人的提點,但表哥也不能放下為官的正事,日日來督促他學習。
盡管梁道玄對自己學識和能力的認知是有信心的,可這條路還是要有真正的領路人才能走的下去。
考試方法也是門學問。
他的話說得懇切,陳棣明有所觸懷。
言語簡利,直達要害,卻又溫和平緩,徐徐如卷。梁道玄自打見面以來的幾輪談吐,讓陳棣明略有驚異之感。這和他所得知的富貴閑人不學無術小國舅南轅北轍。
心中似有石頭落下,陳棣明自身后取過一個藤柳編的大盒籠,推至堂前桌案梁道玄的那側“這些是我備下的書目,國舅方才入京,一時置備不齊也是常情,待府上修整完畢期間,先從中讀些意思來,之后我再為國舅細細解惑,自始開堂。”
“學生實在不好意思兩手空空收下這份重禮。”梁道玄當即改換稱呼,以師禮相拜,“請老師海涵。”
這次,陳棣明卻是端坐著受下此禮,并無回讓。
送走新認下的老師,霍公公才施施然入了文杏館,含笑道“國舅大人,工匠們都已排好了班次,明日即可開工,這些日子只能先委屈您了。太后今日要伴駕議政,請您不必奔波入宮再謝,且等后日宮中家宴后再議。”
“家宴”
梁道玄今天接收的信息過于密集,內容量過于龐大,一時間他甚至以為是不是漏了哪重要的告知。
“太后有旨,后日初一,于毓華流凝閣內為洛王殿下與國舅大人您共敘合家完聚。”
霍公公措辭講究,點到為止,與他辦事利落的行止別無二致。
這些日子與好些人精中的翹楚打交道,梁道玄一改從前在家中不設防的安逸,轉換思路,極快調動起了上輩子的積極應對狀態。
首先這一席話里,時間地點人物涵蓋完全。
其次,就算他初來乍到,也是清楚宮中辦宴席的該是聞名的毓慶宮,然而太后的舉動卻不是不重視這次會面,礙于先帝宴駕,宮中一年內都要禁絕女樂與大型的筵席,可洛王和自己這一位輔政王一位外戚總要認識認識,不如退而求其次,找個小地方以圣上賜家宴的名義小聚。
最后,這也是太后想將自己介紹出去正式登目的場合。
一句話里,幾多消息,梁道玄適應極快,只道有勞霍公公傳達,請太后安心,除此之外一句沒有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