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氣得狂吠,擠出滿嘴利牙,沖了上去。
她倒掉饅頭,狗盆塞進大黑嘴里,緊接著按住狗頭,壓在地上。翻身一躍,跨坐在大黑背上。
一套動作行云流水,徹底壓制大黑,才在流著哈喇子的大黑面前,慢條斯理享受戰利品。
插曲過去,鄉親們收回注意,重新集中在驅鬼的事情。
又湊了湊,還是只有一兩三錢。
為難之際,下方傳來軟糯的聲音。
“看在饅頭的份上,這樁單子,我接了。”
眾人順著聲音望去,就見女孩咽完最后一口饅頭。蹲在地上,捧起滿手的雪粒,搓了搓臉。
本就蒼白的臉蛋,被寒氣一熏,紅了許多,愈加有股可憐的意味。
“就你”
老爺子上下打量她,毫不掩飾懷疑的神色。
一個不知打哪兒的乞丐,還能驅鬼
她站起身來,露出滿是補丁的破舊衣袍,鞋子大了許多,也不知從哪兒討來的。
慢慢走來,麻袋披風好像一床被褥,沉甸甸壓在單薄的身上。
隨手撥動雜發,順到后腦勺,用細麻繩扎了個小啾啾。
她理了理衣服,壓住眉頭,試圖擠出成熟得體的笑容。
鄉親們低頭望著這個不及腰高的女孩,無不搖頭。
瞧這模樣,十歲出頭吧,哪會驅鬼再說了,天師怎會淪落成乞丐,還和狗搶食。
她好似沒感受到鄉親們的懷疑,依然那么笑,從懷里取出一枚木牌,遞給老爺子。
“白蒼蒼,白蓮教弟子。”
白蓮教的名字一出,鄉親們立馬換了張面容,圍過來仔細端詳牌子。
老爺子常年在碼頭搬貨干活,有點見識,掂了掂牌子,“好像是真的。”
這年頭,也沒人敢假冒白蓮教的名聲。
老爺子眼里的懷疑不減分毫,“說好了啊,驅完鬼,才把錢給你。”
白蒼蒼露出乖巧的笑容,“當然,怎么也不能砸了白蓮教的招牌。”
話雖這么說,老爺子仍是不信白蒼蒼,一面讓白蒼蒼抓鬼,一面派人去鎮上找天師。
以防遇到惡鬼,村民們都不上茅坑,在屋里備個夜壺,就地解決。
說來也怪,這幾日惡鬼不出來,白蒼蒼沒地抓去。
三日后。
老爺子起夜,撈出床下的夜壺,滿了,不倒不行。
想來這幾日惡鬼沒出來,指不定跑隔壁村禍害去了,老爺子的膽子壯了些,去茅坑倒夜壺。
好久沒上茅坑,一打開門,臭味直沖腦門。
忽然間,角落響起細微的動靜,陰影里有什么東西在動。
撞鬼的回憶涌上心頭,老爺子的腿剎時軟了,轉身就想跑。
汪地一聲。
一只狗頭躥出陰影,眼巴巴望著老爺子。
“哎呀大黑啊。”
老爺子抬腿就想給它一腳,嚇得他老命都沒了半條。
大黑快步竄近,熏人的味道撲面而來,咧開的嘴角邊緣沾著黏膩的黃色。
老爺子急退,用腳推開它,罵道“咋跑茅坑干飯狗改不了吃屎”
嗚嗚。
狗頭耷拉下來。
嘴里汪汪嚎,肚子咕咕叫。
“每天五個窩窩頭,又沒虧待你”
說到一半,老爺子忽然想到白蒼蒼,鳩占鵲巢,人搶狗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