瀘州碼頭毗鄰長江,乃是蜀地第一大港。無數舟船紛至沓來,承載滿船貨物,經由此地流入江南的王族世家。
今日碼頭迎來一座巨型樓船,把滿江沿岸的百舸千帆襯得宛如螻蟻。
巨船靠岸,沈字旗號風帆放下。
橫板搭上,船員陸續走出,扛著一箱箱貨物上岸,絡繹不絕。
船首傳來輕快的少年音。
“四大名繡之一川繡一箱,價值千兩。”
“雨絲月華蜀錦一箱,價值三千兩。”
貨艙搬出一箱,少年便高念一聲。
碼頭的商人腳夫們震驚于價格,紛紛望向說話之人。才探一眼,就被閃了眼睛。
好亮
那少年穿一身金燦燦黃澄澄的綢緞,又背對太陽,好似個人型發光物。
顯眼包沈丈三垂眸望向主管貨物的中年男人,笑道“灰叔,你知道這艘船上最值錢的是什么嗎”
碼頭眾人無不豎起耳朵。
灰叔掃眼沈丈三,沈家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兒,織錦緞刺繡衣袍,如意云紋黃朝靴,從頭到腳沒有一個低于千金。
尤其是左眼的鏡片,西洋進口,龍虎山天師刻陣,乃是寥寥可數的異物型儲物袋。
“二少爺的百寶鏡”
“不。”
沈丈三伸出食指晃了晃,“而是”拖長聲音,手指緩緩移過岸邊的貨箱,牽引碼頭所有人的眼睛。
最后,定定指向自己。
“是小爺我。”
沈家第二順位繼承人,一到應天,便會指名成為唯一繼承人,那可不是最值錢的嘛。
灰叔仿佛聽到笑話般輕嗤出聲。
“十年不見,二少爺還是像八歲稚子般頑劣,難道您忘了被趕到蜀地的原因”
“船艙換新貨,咱們在這歇幾夜。”
沈丈三回看房間,“大家的行李都搬下去,小爺的衣物還沒收拾呢。”
灰叔語氣滿不在乎,“會有人收拾,二少爺下船吧。”
沈丈三笑了笑,看來他們懶得裝了,帶行李的假功夫都不糊弄。
看來打算在瀘州動手,最遲不過今晚。
到了應天才是沈家繼承人,到不了的,沒有任何價值。
他大哥想得真周到,先把他支開府邸,一船伙計,全是大哥的人。
沈丈三跳下船舷,路過灰叔的時候說道“小爺自個兒逛逛。”
灰叔一口否決,“碼頭烏七八糟,不太安全,二少爺還是直接去客棧,不妨聽老奴一言。”
沈丈三聳聳肩膀,“就不聽,誰讓小爺生性頑劣呢。”
說完,他躍過灰叔,打算直接走開。灰叔沉下臉龐,伸手就去抓他。
他抬手躲過,被擼掉手鐲,眼看就要摔地,急急握住,驚呼出聲。
“還好沒碎,南洋進口的漢白玉,三萬兩呢”
這話一出,眾人急忙扭頭,眼珠子瞪得要擠出來。
旁邊的腳夫更是駭得走不動道,眼珠子快要黏在手鐲。
沈丈三瞅去一眼,似笑非笑道“看什么看”
腳夫下意識點頭,又忙不迭搖頭。
沈丈三道“想要不是”
腳夫剛要說不敢,沈丈三已經擼掉鐲子,隨手扔給腳夫,“送你了。”
腳夫雙手捧著鐲子,滿臉呆滯,還沒反應過來。
“真的假的”
“小爺還能用假貨”
沈丈三點點左眼的百寶鏡,打開來顯擺一眼,扯起嗓子道,“這種貨色,小爺多得是。”
他取出六只鐲子,十只戒指,兩手戴得滿滿當當。
在眾人羨慕嫉妒恨的眼神中,大搖大擺走出碼頭。
一人之力,拉高整條街道的身價。
與此同時,碼頭向外延伸的商業街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