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兒好,沒風。”
灰叔變了變臉,退遠些。
南鎮撫使按住他,“別動,缺口出來了,風吹過來,凍著鄙人怎么辦”
灰叔和錦衣衛們心里大罵,合著他們是擋風的。
“歇息吧,大家別吵了。”
南鎮撫使吹滅最后一盞燈火,像是忽然想起什么,鄭重囑咐一句。
“說起來,布政使臨走前說晚上搞不好會起尸。起尸了,千萬別驚著尸體,不然被尸體咬住,自個兒也會變成僵尸。只要捱到天亮,尸體自然會躺回去。”
沈丈三快哭了,“那還睡尸體隔壁”
“那都是封建迷信,真出現了,就用敝人的無敵大寶劍捅了他。”
南鎮撫使說完,動了動繡春刀。
“大人,您的無敵大寶劍頂著我了,能不能睡遠點。”
灰叔一臉冷漠。
南鎮撫使又睡近了些,“你臭,僵尸不會靠近你。”
眾人你不是說封建迷信
一夜無話,月亮越來越高,黑云黑霧蜂擁而至,遮擋月亮。
透進門窗的月光漸漸淡了,房間暗下來。
眾人睡熟,時不時響起打呼聲。
突然間,沈丈三覺得脖子有些癢,仿佛冰冷的頭發貼過來。
他懶得睜眼,手肘撞了撞唐與鳴。
“鳴哥睡過去點,頭發扎著我了。”
唐與鳴沒睜眼,好似說夢話一般。
“我扎了丸子頭,是小白吧。”
沈丈三又要去撞白蒼蒼,撞到一半,突地頓住。她的頭發被陳菀削了,怎么也貼不到他的脖子。
那么,這是誰的頭發
沈丈三忽然心里發毛,緩慢地悄悄地睜開一只眼。
不看還好,一看,兩眼瞪大,心都要從嗓子眼跳出來。
蒼白的皮膚好像在水里泡了千百年,猩紅的眼睛活似墳墓的鬼火。
猙獰的下半張臉,血紅的大嘴張開,擠出一層又一層牙齒。
她整個身體倒掛懸梁,臉龐近在咫尺,濕冷的頭發就垂在沈丈三臉上。
我勒個大槽
沈丈三嚇得要喊,慘叫剛開一個頭,突然想起來不能驚了尸體,登時卡在喉嚨。
彈指的剎那,胸腔擴張的極致,就要吐出“啊”字。
胸腔猛地收縮,排出所有的空氣,喉嚨窒息干涸,由此變形扭曲為短小的音節
“呃。”
“吵什么吵尿褲子不成”
南鎮撫使一向淺眠,頓時醒了,睜眼看去,不看還好,一看膀胱縮緊,尿意直沖天靈蓋。
“呃。”
尖叫聲啞火。
這是人類驚恐到猝死的唯一音節。
沈丈三不敢轉頭,斜過眼珠,最大程度活動嘴唇,生怕對方看不到唇語。
救我
南鎮撫使沉眉,用凝重的眼神安撫他,唇語道,南無阿彌陀佛,不要慌,捱到天亮就好。
不再看沈丈三,翻身轉過去,面對灰叔。
該死的稅金小偷
沈丈三心里怒罵,卻不敢出聲。
這時,濕冷的黑發慢慢滑過臉龐,發梢遠離。僵尸慢慢升高,離他而去。
話說那邊,南鎮撫使突然脖子癢癢的,一束黑發垂了下來。
心里冒出不妙的預感,不會吧。
抬眼一看,和猩紅眼珠撞個正著。
“呃。”
僵尸就在上面,慘白的面容俯下來,血盆大口正對腦袋,口水一坨坨澆下來。
南鎮撫使扭頭看向沈丈三,嘴巴皮子動得轉起來。
救我救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