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完之后倏然停頓了一秒,有點后悔不過腦子的話。
空氣中寂靜了一秒。
陸銘正想說話,旁邊那個啞巴兒子終于舍得開口。
齊昂側了側頭,視線落在后視鏡里,冷不丁開腔“沒有,是你不理我。”
她抬起眸,透過后視鏡,猝不及防撞上了他那雙漆黑的雙眸。
陳甸甸隱約記得齊昂初高中時,或許因為五官青雉,渾身吊兒郎當的少年氣,聲音也清冽,眼皮褶皺比現在更明顯,此時蛻變之后,內雙到只有眼尾殘留出褶皺,眼眸愈發冷淡倨傲,帶著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氣質。
陳甸甸一時之間聽不出他這句話是開玩笑,還是跟自己一樣隨口說出。
愣怔了幾秒,順著這句話,腦子里不由自主回憶起了好多事情,亂七八糟的,混亂交織在一起。
她還沒說什么緩解氣氛,開著車的齊昂就被陸銘重重拍了一下肩膀,語氣很是不善“人女孩子有什么好搭理你的你這臭脾氣以后出門在外老子都不認你。”
罵完他又滿臉笑盈盈地看向陳甸甸“欸甸甸現在在哪工作呢要在家待多久”
陳甸甸一時之間有些難以啟齒,或許是自尊心作祟,她不太想讓別人知道自己剛丟了工作暫時還找不到工作的事情。
年前本來就很難找到工作的。
稍稍移開視線,謊稱“就在平宜,在一家傳媒公司上班。”
“平宜啊那還挺近的,齊昂也一直在宜大,等一會你們交換個聯系方式,到時候你們互相有個照應。”
陸銘以為他們是斷了聯系,才如此不熟,說句話都接不下去,全靠著他一把老骨頭車內的氛圍才不那么凝固。
陳甸甸故作好奇問“昂哥去平宜,做什么工作嗎”
“去tja上班,他不是學的工商管理嗎,讓他去公司接觸一些項目適應一下。”
“他一直在宜大上學,可能不在一個區,你們也沒遇見過。”
旁邊齊昂一直沒吭聲,陸銘真的有點生氣了,擰緊眉,一巴掌拍過去“你聽到沒多照顧妹妹。”
就陳甸甸自己一個人回家被丟在路邊,以及他印象中這姑娘就是一副傻乎乎的性格,就讓人不放心。
齊昂懶洋洋地哦了一聲,又懶散地說“有。”
“有什么有”
趁著紅綠燈,齊昂微側了一下頭,語調松散說“有聯系方式。”
陳甸甸低著頭在跑神,即便是高考結束之后她便離開了西城跑去省外兼職勤工儉學,也對那年高考成績記憶猶新。
畢竟,當年平宜高考金榜第一的人晾著那么高的分數,放棄紐約大學的錄取資格選擇宜大,被所有老師說暴殄天物的事兒,至今都能在學校貼吧里搜到。
她也有猜到,大概是他想留在這里陪伴身體不好的母親,他一直是個很有責任感的人。
陳甸甸恍惚地想著。
過了這么多年,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優秀。
陸銘又開始扭過頭跟陳甸甸說話,倆人閑聊著沒個盡頭,倒是駕駛座上的齊昂說完之后一直沒吭聲。
畢竟開了一整天的車,說著說著,陸銘就歪著頭小憩起來,陳甸甸也很有眼色地逐漸降低聲調。
車內愈漸平靜。
陳甸甸好幾次抬頭,掃過后視鏡里齊昂的下巴,又迅速移開。低垂著的眼睫顫抖著,腦子里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天晚上給他打錯的電話。
也是這么巧,四年不回一次家,偏偏這個時候遇上。
他榮歸故里,她一身狼狽,不知歸處。
陳甸甸越來越覺得無力跟挫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