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被那茶盞磕碰的動靜嚇了一跳,謝硯倒不是要跟女人動手,只是他氣勢凌人,她不由身子一顫,話到嘴邊霎時沒敢說出口。
最后,她低聲“你能、能與我道歉么”
謝硯眉心深皺,差些要信了她的無辜可憐。
可他只意念稍動,更篤定不會錯判,不由輕哼“好。”
顧念忽而深嘆了口氣,她知曉謝硯一定會查,而她半點也不心虛,自然無甚害怕。
她悄悄望了謝硯一眼,見他面上慍色未退,只得咬了咬唇,怯道“今日歸寧,若夫君不想去,我會想辦法跟姨娘交代。”
謝硯抬眸打量她,低垂著眉眼,臉上滿滿的委屈。剎那間,昨夜她小聲嚶嚶求饒的模樣在目中一閃而過,他暗恨,不由眉心深皺。
“我若不去,豈不又讓你找到理由去母親那兒告狀”
他徐然起身,繞過書案走到顧念跟前,忽而抬指托起她的下巴。
謝硯眼眸微斂,冷笑“回娘家確實該盛裝打扮。”
他指腹微涼,若一把尖銳的匕首抵在皮膚之上,顧念抿唇無言。
二人離開書閣一同回了疏雨軒。
月梅和清心察覺氣氛詭異,半個字不敢問,只不解顧念明明喜笑盈腮地去了書閣,回來卻變得沉默不語。
仔細瞧,雙眸微微泛紅,想來是哭過一場
心中暗暗稱奇,只得安分做事。
一頓早膳出奇的安靜,東西收拾好,管家已備了馬車,謝硯只帶了秦仲文,沒讓其他下人跟隨。
顧念見狀自然也不敢多問,招了清心隨行。
秦仲文單騎跟在后頭,清心在外與車夫同乘,顧念跟謝硯在車廂里沉默對坐。
顧念只覺度日如年。
昨夜肌膚相親纏綿悱惻,他們已是那樣親密的關系,可一夜過去天翻地覆,彼此的距離好似比之前還要遠。
只因那柱香又或謝硯后悔了,他本不想留下可顧念想不明白,難不成他不愿意不歡喜么可是,她沒有逼他
顧念望著車廂一角出神。
直到謝硯開口“我今日須回宮復命,留不了多久。”
顧念悵然回神,忙點頭說好,低眉順眼的模樣,謝硯見了心堵。
他自然不知曉,顧念比他更不愿回宣柳胡同,那個不可謂“家”的地方,其實并不比侯府舒坦。
她匆匆嫁人已很難堪,如今日子還沒過明白,也指望不了夫妻琴瑟和諧,她只希望謝硯遵守當初的承諾,待歸寧后她便能回藥鋪繼續營生。
馬車招搖,停在胡同口已引來不少注目,二房一眾竟直接到了路口迎接。
顧念落地稍怔,過后很快回神,王姨娘哪是來迎她,只不過看中了貴人的身份。
一番張羅親熱,好似當日冷冷清清從顧家出嫁的不是她,這會兒扮演起慈母孝女,顧念一時不解她作何籌謀。
直到她瞧見跟在王姨娘身側,盛裝打扮的顧雪凝。
她心念一松,不知為何忽而起了個糊涂的念頭若當初是顧雪凝嫁入侯府這遐思一閃而過,她卻心頭梗堵,一時刺痛不已。
還好不是顧雪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