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今日忙得腳不沾地,本還打算回侯府用飯,可事情一多便忘記提前知會,眼看日暮西沉,廚娘早已備好飯菜。
她不好拂去廚娘善意,便帶著清心在藥鋪一同吃過,這才打道回府。
顧念將將落轎,這便見著錢嬤嬤帶人站在大門外,她心底一沉,暗道自己是否又壞了規矩
她遲疑著朝眾人走去,還沒開口,倒是錢嬤嬤朝她一福,“少夫人,按禮制女眷獨自外出不得晚歸。侯府規矩是松動些,只是新婦過了時辰才歸來家中,也實在不成體統,要是給人知曉去,只怕侯府又被有心之人參奏。”
顧念被錢嬤嬤當著眾人說了一頓,臉上登時有些掛不住。
她擠出一絲笑,心中涌起一陣慚愧,“是我不懂規矩,該先問問清楚的。”
錢嬤嬤倒不是刻意刁難,這便福身認了顧念的說辭。
月梅應當也挨了訓,臉上表情有些委屈,埋著頭不說話。
眾人一路走回疏雨軒,顧念才踏進正廳,便見飯菜原封不動地擺了滿桌。
她心道不妙,想來院子里的仆從都還沒吃飯,也因無端浪費這樣多的糧食更生愧疚。
顧念忙勸“不如大家都坐下吃些吧回鍋熱一熱應當也無妨。”
錢嬤嬤瞥了她一眼,只道“少夫人先行歇息。”
隨即朝身后使了使眼色,紫蕪應聲傳來婢女,滿桌的菜肴盡數被撤了下去,顧念好不尷尬,只覺如坐針氈,最后轉身走回次間。
這一夜謝硯沒來過疏雨軒,顧念輾轉反側不得安眠。
她獨自躺在榻上,燈吹滅,腦子里卻總是止不住回想起昨夜種種。
才稍稍有一陣甜蜜,忽又閃過謝硯今早那厭惡至極的表情
她心有忐忑,卻恨不得謝硯早些查明白,她沒做過,也從沒暗存這份心思,只盼早日拿了清白,不叫謝硯再誤以為她意圖不端。
她一時胡思亂想,不知覺沉入熟夜,旦日清晨,她照例早起,吃過飯又帶了清心出門。
這回倒真沒人再阻攔,錢嬤嬤見她行跡匆匆,也只是默默行禮問安,沒過問半個字。
顧念連日前去藥鋪,因得了之前的教訓,每到午后便會準時返回侯府,再不讓錢嬤嬤有機會指責。
如此相安無事過了半月余,期間卻再未見著謝硯。
清心打探一番,這才知曉謝硯又去了趟圍場,只是這回沒再與她交代。
顧念心中分明,上回他前來疏雨軒告知行蹤,只因公務與歸寧有了沖突,否則便會同這次一樣,他們彼此之間互不干涉,也無需打聽。
顧念沒時間消沉,藥鋪有一堆事情能讓她分散精力。
期間她也守著規矩前去杏園敬茶,偶爾與李玉真對坐閑聊幾句。
侯府上下皆知她近來早出晚歸,李玉真沒說什么,反倒好奇藥材鋪的營生和見聞,由此每每留她多問了些話。
顧念沒聽出不好的意味,想來李玉真并不反對,由此更加安樂,心道幸好長公主非迂腐之人,并不介意媳婦在外拋頭露面。
清心是個心眼實誠的,月梅則不同。她眼見顧念與謝硯關系拉近,自然殷勤替她出謀獻策。
這邊叫她女紅刺繡,尋個機會送些個貼心貼身的信物,也好增進夫妻感情。
她是宮里的嬤嬤調教出身,一手女紅格外出色,教起顧念更不在話下。
轉到月中,藥鋪清閑下來,顧念不再每日外出。
她偶爾跟月梅學繡活,其他時間慣常在疏雨軒靜心讀書,這是難得的機會,似乎能彌補過去的錯失。
只是因上次與謝硯起過爭執,她實在臉皮薄,不再好意思去書閣自取。
這便在榆林街的書齋買了些正史典籍,俱是謝硯的收藏,她上回在書閣見到過便悄悄記下了名目。
不知不覺間,她竟也讀過了許多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