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和紫蕪皆是錯愕。
紫蕪不敢多問,只得悄悄瞟了眼顧念,不得不順從地諾聲退出堂間。
顧念知曉謝硯有話要與她說,可她對謝硯的了解并不深,只瞧著他的表情,一時間揣測不出是好是壞。
她沉默地直視著謝硯,心中不免將能想到的事情都過了一遍。
直到謝硯格外認真地回看著她,淡聲道“那件事,我不追究了。”
顧念一時怔然,她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
謝硯語氣平和“既然事情已經發生,就這樣罷。”
顧念張嘴欲辯他這是什么意思他不追究,是因為相信她沒做,還是認定了她心有歹念,怕事情鬧大了被李玉真和謝震知曉
她遲疑道“可是夫君,我真的沒有做過”
謝硯面色復雜地看了她一眼,他不想再計較那熏香無非是想給彼此體面,是又如何于外人看來,他們是正正當當的一對夫妻,自然會發生該發生的事情。
將此事大張旗鼓追查到底,就算再謹慎,總會有走漏風聲的可能,屆時外人又會如何看待他們二人外頭又會有多少刺耳的風言風語只怕顧念是半點也沒考慮過。
他對她本就無甚信任,只是見她進門之后一直溫順守禮,的確再沒有作鬧生事,這才逐漸緩和姿態。
若她要的是那天所謂的一句道歉,無關此事本身,只出于那日他失態動怒,他可以讓步。
顧念猶疑半晌,見謝硯久久不發一語,那雙闃黑的眸子定望過來,她心底猛墜。
“我”
顧念話頭未啟,卻聽謝硯格外認真地對她說“我跟你賠不是,那日不該失態兇喝于你。”
她怔了怔,再三確定她并沒聽錯。
謝硯這句話就像連雨天后放晴的碧空,日光照滿了她的心堂,陰霾在這剎一掃而空。
她由驚轉喜,從喜化甜,真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顧念忙搖搖頭,又猛地點頭,“夫君,我已經不在意了,這些氣話不能當真。”
她露了笑顏,雙眸彎彎像一弧明月,姿態可謂乖巧討好。
可話音才落,顧念又起了一陣惆悵,深深自疑她是不是很沒有骨氣,明明事情沒有解決,這也不是她要的答案可,話已說出口,她不想再把矛盾掀起來,好似要重翻舊案似得。
謝硯不由蹙眉,她脾氣實在乖巧又溫順,稍稍給一些甜頭,總能立刻順著臺階往下跑,一點也不教旁人為難。
忽又想起那日歸寧,她甚至不愿在家中多留半日,吃過午飯便急匆匆要隨他一同離去。
她這性子是因雙親早逝,在家中看人臉色養成,又或是天生如此謝硯一時不解,而很快地,他心中怔然又意外。
他竟會對顧念產生好奇
念頭才將將浮起,他下意識自嘲低笑,惹得顧念好奇地看向他,“夫君,怎么了”
謝硯擺擺手。
顧念并不追問,目光落在謝硯身上,見他一身外出的勁裝,這才意識到他應是公務歸來便直接到了疏雨軒。
“夫君一路辛苦,要不我讓清心燒水,你先洗沐換身寬松些的常服”她試探著低聲問。
謝硯下意識要拒絕,可轉念一想,似乎也沒有推讓的必要,這便稍稍頷首。
他默了默,又道“讓她們準備衣裳。”
顧念眉開眼舒,站起來笑道“不用,我來就好”
謝硯欲言又止,抬眸看了看顧念,最后默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