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話說得過于大膽直白,就連羅氏也沒來得及預料,等到她眼神制止為時已晚。
顧念緊咬著下唇,一時羞愧而憤怒,滿腔的情緒無處藏納,一抬眸,又見施妙因神色淡然地望著她。
她心底一墜,有些難堪地轉過視線,坦然看著賈惠云,低聲道“難不成每個人生下來就什么都懂么難不成這世上除了出身高貴之人,旁人就不配活著么賈姑娘既然懂得這樣多,那你懂藥理能分辨良藥毒株么”
賈惠云臉色一滯,顯然沒料到顧念會當著這樣多人的面讓她下不來臺。
她這脾氣驕縱的大小姐哪里受過這種氣,當即怒而起身,“我可不需要懂,只需花些銀子讓你們這種人替我干活就行”
羅氏大驚失色,忙起身扯住賈惠云的胳膊,“云姑娘放肆快快向少夫人賠不是”
賈惠云脾氣大得很,她甩手一掙,繼續道“我說錯什么了她就是沒去過小相山,就是什么也不懂”
顧念一時氣惱,顧不得眾人驚詫愕然,更理會不了什么禮節規矩,她推桌站起,冷眸掃過這一幫高攀不起的世家貴女。
她幽幽道“我是什么都不懂,比不得你們出身高貴。既然不是同路人,咱們也不必勉強湊在一桌,諸位好自為之。”
說罷,她朝眾人稍稍頷首,不待羅氏起身挽留,她已獨自朝門外走去。
偏廳的動靜很快傳了出去,先是賈惠云帶來的丫鬟當閑話私下調侃,不知怎地就給沈家的婢女聽了去,這便趕忙知會給沈二爺院子里的管教嬤嬤,生怕惹出亂子。
一來二去,等到沖突呈到茶室,轉述于沈蘊禮跟前,閑話早已傳得變了味。
下人說謝家少夫人忽然離席,更當眾撂了狠話,席間已有了水火不容的意味。
謝硯當即拔步而起,臉色陰沉地朝外離去。
李淮在后追“少珩、少珩,別沖動,問清楚再說”
他拉拽不得,一出院子過了游廊,卻見自家王妃在花園里嗑瓜子躲清靜。
二人面面相覷,李淮驚道“你沒在屋里”
聶姝兒也是一怔,聽了李淮解釋一通,當即暗道壞事。
早先她見不得賈惠云犯蠢,借口去凈房躲到了園子里圖安樂。她本以為顧念好歹是侯府少夫人,那幫女眷再拜高踩低也不至于當面刁難,如今自然后悔不已。
李淮“你看看,這會兒死無對證,屋里連個信得過的也沒有,也不知究竟發生何事”
聶姝兒嘁道“最見不得她們勢力的嘴臉,往常只是陰陽怪氣罷了,哪曾想那賈姑娘腦子真缺根筋啊”
二人忙追上前,轉過一道垂花門,卻見謝硯正在不遠背手駐足。
再一看,顧念站在廊下,眼尾泛紅,好似要哭出來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