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怎么忽然說起這個
寧錦婳心里惘然,搖了搖頭。
七年前她還在閨閣,三分的心思在宴會首飾,七分的心撲在陸寒霄身上,哪兒有功夫關心哪個地兒亂不亂。
全昇撫須嘆道“王爺背上那一刀,正是當年所賜啊。”
“什么”
寧錦婳掩嘴驚呼,瞳孔驟然收縮。她不知道西南之亂,但他背上那一刀,她可記得清清楚楚。
那一刀特別狠,橫亙整個背部,深可見骨,當時幾乎要了他的命。
她隱約記得,陸寒霄似乎要去剿什么匪,出一趟遠門。結果整整三個月沒有消息,她等不及回世子府打聽信兒,結果看見一盆一盆血水往外送,猩氣兒直沖鼻尖。
她當時都嚇死了,幾天幾夜沒闔眼,陸寒霄躺在榻上昏迷不醒,她就在下面偷偷抹眼淚,沒有人知道,她當時已心存死志。
她咬著牙想要是他走了,她一個人活著也沒什么意思,待侍奉完父親,她就去陪他
幸好,宮里的太醫妙手回春,救了這對苦命的小鴛鴦。陸寒霄一睜眼,就看見紅著眼眶的寧錦婳,她情緒激動,一邊心疼得直哭,一邊罵他,幾近昏厥。
事后,寧錦婳提起這件事就生氣。
“啊你是堂堂世子,千金之軀居然親自下場去剿匪你是嫌活得太長了,還是腦子被驢踢了”
陸寒霄悶著頭不說話,待她罵完了,他就皺起劍眉,臉上露出痛苦之色。
“婳婳,疼。”
“呸,活該”
寧錦婳嘴硬心軟,盡管知道他好了,但也舍不得再罵了。
多年前的一樁往事,在全昇嘴里卻是另一番景象。
他道“當年,王爺欲求娶王妃,寧國公及大公子沒有同意,他們均有意霍小將軍。”
當時老皇帝一心想削藩,鎮南王私下搞了好幾次小動作,差點和朝廷兵戎相見。陸寒霄一個空頭世子,還是個隨時可能被拿來祭旗的質子,寧國公怎么放心把寶貝女兒交給他。
直到有一天,在金鑾殿上,陸寒霄親自請纓,去西南剿滅匪寇。
說是匪寇,但大家心知肚明,那就是鎮南王的私軍,兩方不想撕破臉,只得打為“匪寇”之名。
讓陸寒霄這個兒子去打老子,老皇帝坐在龍椅上老神在在,“哦你當真愿意”
“寒霄沐浴皇恩,自當為圣上分憂。”
“好”
老皇帝撫掌大笑,“你若得勝歸來,朕賞你良田千傾,金銀萬兩”
陸寒霄搖卻了搖頭,他漆黑的眸子直視天顏,堅定道“金銀非我所愿,寒霄只求一人,望圣上成全。”
“這怎么會這樣”
寧錦婳喃喃自語,一臉不可置信。方才全昇這一番話,完全顛覆了她的認知。
當年父親和兄長不同意他們的婚事,她又哭又鬧,最后驚動了宮里的姨母,姨母自小疼她,干脆下了一道鳳諭,讓兩人擇日完婚。
她一直以為,那道賜婚鳳諭,是她自己求來的
她還曾在他跟前沾沾自喜,“看,我為了你連父命都違抗了,還有那道鳳諭,有些人八輩子都見不到呢你說,你心里歡不歡喜”
他笑著答“歡喜。”
“王妃、王妃您沒事吧”
全昇語氣焦灼,寧錦婳回過神,一摸臉上,濕的。
她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