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從噩夢中緩過來的青年語無倫次的說著話,直到一旁有人遞過來一個裝滿了熱水的保溫瓶,張嘴連灌了幾口才勉強恢復正常,意識到現在的處境,接著說道,
“情況怎么樣,杏子隊長呢。”
“在那邊。”
菲尼拍打著青年的肩膀,讓開身位,指向另一邊人群外圍,正撐著傘站在街道欄桿邊的身影。
緊走兩步,踉踉蹌蹌的跑到對方的身邊。
“對不起,我剛才......”
“你沒事就好,我知道最近一段時間任務很多,大家都很累,再堅持一下,會有時間休息的。”
清亮如夜鶯似的聲音,說話的人沒有回頭,她的目光此時全然凝聚在前方騰起的火光中。
索克很快也注意到了遠處的情況,仔細看了幾眼,臉色忽地煞白,有些結巴的說道:“那是,軌道車?”
他看到火光中的車廂,哪怕隔著數百米,往里日總是在眼前轉悠的軌道車他總是認得的,只是這一次,它沒有在軌道上,而是傾覆在地,劇烈的碰撞導致連環的爆炸和建筑傾塌,即便是在這里,他依舊能依稀聽到石塊崩碎墜落聲響。
千帆城的軌道車不像是其他城市,由于垂直的城市構造,軌道車的運行路段大部分都處于幾十米乃至上百米高處,依靠社區與社區之間的中轉站,停靠站來進行環城行駛,。
這就意味著不出事還好,一旦出現傾覆,上百噸重的軌道車體從幾百米高處墜落.....別說是人,哪怕裝進一頭精神污染源怪物恐怕都沒那么容易逃生!
“是的,軌道車,底層社區突然停電導致軌道線路信號切斷,軌道車失去控制,在這個時間點應該沒有多少乘客......那些家伙,為什么敢做這種事!”
攥著傘柄的手掌發白,她知道組織這一次的計劃是籌謀已久的“大動作”,但她從不知道這所謂的“大動作”居然是這種行動!
“您之前沒有收到信息嗎,這種事情,教派至少應該讓您知道不是嗎?”
大腦中的刺痛依舊沒有止歇,眼前的事物有些恍惚,索克拍打著后腦勺,強忍著惡心感。
“他們只給出了一個集結地點,讓我們在這里等著教派的新通知......我好像做錯了。”
傘下的人垂著眼,櫻色的唇瓣緊抿著,臉上流露出的痛苦與迷惘讓一旁的索克不知所措。
杏子隊長在他的印象中應該是個極愛笑的人,雖說近些年性格越發內斂,但他從未在她的臉上看到過如此沉重的表情。
索克沒有意識到墜毀的軌道車背后隱藏的意義,于是就連勸慰的話都不會說。
所幸還是有人想到了。
“隊長,我想您應該察覺到了,教派內部從很早之前就開始有意的疏遠我們,現在甚至不加任何掩飾。”
菲尼帶著其余的隊員站在后邊,眉頭緊鎖,年紀較大的他在這隊伍里多少有些參謀的意思,
“從半年前開始,每次都是派人過來發布任務,給些稀奇古怪的藥劑,表面上說是因為我們的任務特殊,所以為了安全,不能過多的接觸......大部分的謊言開頭都是一樣的套路,‘我是為你好’!”
如此重要的行動卻沒有給他們任何的信息。
為了安全?
或許隊伍里的大部分人會認為這是教派在保護他們,但是落在菲尼耳中,分明是完全的不信任!
反過來想,如果教派正在做的事情如同三年前那樣光明磊落,為什么要擔心別人的審度呢?
“教派內部存在著分歧,這是三年前游行失敗后就擺在臺面上的事情,那之后的分裂本就不可挽回,只是我們可能缺少了我們這些人的想法很簡單,懲戒黑幫頭目,毒品販子......制造一場又一場的混亂,這么做固然是正確的,但結尾時在他們體內種下的東西未免過于古怪,我得承認,它賦予了我們力量,讓我們能夠與黑暗的現實相抗爭,也曾幫助我度過最困難的日子,但直至今日,我依然懷疑它做為教派中所談論的‘神賜之物’的真實性!”
興許是被眼前的情況所刺激,菲尼并沒有停下自己的言語,往前走了幾步,伸手指向前方底下的火海,悶聲說道,
“如今巡邏隊在查我們,警備部也將我們當成第一目標,社會輿論竭盡所能的將我們抹黑.....可那些人呢,他們在忙著自己的‘大動作’,底層社區斷電,斷網,最受傷害的是誰,還不是那些曾經我們發誓要去守護的民眾!”
懲奸除惡的想法沒有任何問題,在千帆城這座城市中,潛藏著太多的污穢和罪惡,他們的所作所為,無人可以指摘什么。
問題的關鍵在于他們所做的事情很可能被人當成了吸引外界注意的煙霧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