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琦與長女失散十七年,雖血脈相連,但如今她歸家才兩日,父女二人還頗為疏離,他樂意有個神醫女兒,卻不想因為她的醫術給薛氏帶來麻煩。
一旁薛沁也道“長姐,你是薛氏大小姐,本不該把府里變作你的醫館,如今太醫都無可奈何,你年紀輕輕何必趟這個渾水”
薛沁是帶著幾分怨念的,自記事起,她便是薛氏大房獨女,再加上內院一直由姚氏掌管,她便似正經嫡長女一般,后來除了簡家上門時提起薛泠,又有幾人記得她還有個姐姐
可薛泠竟被找到了
她不僅有個官拜三品的舅舅,還是江湖上頗有名望的神醫,回府兩日,各家病患慕名而來,硬生生將府上賞景的雅閣變作了行醫問藥之地,她辛夷圣手的名聲倒是大漲,可自己住了十八年的家,卻因她烏煙瘴氣。
她自己容色尚佳,自小便有才女之名,親哥哥薛湛,更是名動長安的少年才子,兄妹二人又一胎同胞,本是長安城一段佳話,可眼下提起薛氏,人人都只知姿容與醫術皆無雙的大小姐,哪里還記得她們兄妹
但即便如此,她可不信,這位長姐能治太醫都無計可施的大厥之癥。
父女二人連聲相勸,可請脈之人卻紋絲不動,姚氏柔聲道“大小姐,你定的規矩可是酉時之后不接診,你可別自己壞了規矩。”
她不做應答,很快對孟珩道“你父親頑疾已久,今日氣亂而逆,引發癲疾大厥,其脈象小而堅疾,為陽見陰脈,已是六腑閉塞,屬死脈1。”
“死脈”二字一出,孟珩面如白紙,侯府仆從們也紛紛紅了眼,薛琦幾人互看一眼,卻是松了口氣,都診出死脈了,定不會自找麻煩了。
然而,下一刻所聞之言,令他們目瞪口呆。
只聽碧裙姑娘一臉理所當然道“我雖非死癥不出診,但眼下是死脈,那我正好也能治了”
其實她何嘗不懂薛琦三人之心
但她不怕薛氏烏煙瘴氣,更不擔心救不了寧遠侯會給薛氏帶來麻煩,一來,她對自己的醫術自信,二來,她壓根不怕給薛氏帶來麻煩。
因為,她根本不是薛泠。
她本名姜離,五年前,也算半個長安世家貴女,可后來遭逢大變流落江湖,今歲想有個便利的身份回長安,盤算了一圈,打起了薛氏的主意。
九月初,她在潁州“被找到”,后被接到舅舅簡伯承任職的許州,期間消息送回長安,薛琦無法走脫,派了四弟薛瑀前來接應。
薛氏祖上出過四位皇后,曾是五大世家之首,后來雖沒落,但自從十五年前薛琦的親妹妹薛蘭時入東宮為太子妃,薛氏一族榮華復萌。
薛氏要認回大小姐,無論她江湖名頭多響都不可兒戲,經半月調查,才啟程回長安,一場宗族認親禮后,她施施然做起了薛氏大小姐。
薛府之內,老太爺健在,尋常修道避世,往下一輩則只有兩房。
長房薛琦三十九歲,任御史中丞,乃監察百官的天子近臣,他除長女外,還有兩子一女,十八歲的薛沁近在眼前,其同胞哥哥薛湛,則在白鷺山書院求學,因明歲入科場,日前參加完她的認親禮便返回了書院苦學,另一十五歲的薛澈,因母親柳姨娘不受寵,他也半點不是讀書人的料子,在長房并無存在感。四房的薛瑀乃是庶出,今歲三十一,在工部屯田司領著閑差,膝下只有一六歲嫡子薛灝。
回府兩日,她還算游刃有余。
“小錦,針囊”
在薛琦惱怒的目光中,姜離喚婢女相助。
薛琦咬牙“阿泠”
姚氏無奈“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