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再次醒來時已經夜半時分了,炕上除了自己以外還多了個五六歲的小男孩,殷玉瑤借著月光歪頭看了眼他的面容后猛地撐著胳膊坐了起來,緊緊地盯著那孩子。目光從他的眉眼上劃過,又落在了他唇邊的那個小小的痣上,殷玉瑤心臟激動地砰砰直跳這個孩子和她夭折的弟弟長的一模一樣。
這具身體似乎餓了太久,僅簡簡單單的撐坐了兩分鐘殷玉瑤就有些堅持不住了,她慢慢地躺下,眼睛卻依然依依不舍的看著那個孩子,思緒不禁回到了幾年前她和弟弟差了十歲,從小弟弟就像個小跟班一樣跟在她的后面,嘴里總是甜甜的叫著姐姐姐姐,每天從幼兒園回來,他總會把自己分到的點心送給姐姐,在他幼小的心里點心是最美味的東西,一定要給姐姐分享。
殷玉瑤一直覺得自己的家庭是十分幸福的,有愛自己的父母和弟弟,一家人和和美美沒有煩惱。但噩夢在她高二暑假前來臨,父母和弟弟開車去接她的途中被一輛酒駕的車撞翻,三口人當場沒了呼吸,殷玉瑤成了孤兒。
雖然有父母留下來的大平層和巨額賠償金,殷玉瑤衣食無憂也順利的上了大學讀完了研究生,但是她一直十分孤寂,她覺得自己的幸福終止在了那個午后。
殷玉瑤輕輕地吐了口氣,仰頭看著黑乎乎的天花板,心情十分復雜。通過翻看接收到的記憶,她知道自己穿越到了七十年代一個名字也叫殷玉瑤的女孩身上。七十年代的殷玉瑤十五歲以前的日子過的也算是幸福,母親從小就性子要強,跟著夜校掃了盲,能讀會算,干活也是一把好手,家里家外操持的利利索索的。在她先進的思想下,殷玉瑤一直認真讀書,不但去鎮里上了初中,還考上了縣里的高中。
可惜和穿越而來的殷玉瑤一樣,七十年代殷玉瑤的幸福生活也在她十六歲那年戛然而止,那年連續大雨導致河水猛漲,殷母在抗洪的過程中被翻滾的河水卷走,第二天雨停了河水流速緩了下來,殷母尸身的被幾十公里外的村民給送了回來,這里的殷玉瑤也沒了媽。
殷父名叫殷大成,老實巴交的不怎么愛說話,原先家里大事小情都靠老婆撐著,老婆一沒就像家里沒了頂梁柱似的,整個人都沒了魂。這樣過了有半年,隔壁村的張媒婆主動上門給了親事,女方叫李翠茹,是個三十出頭的寡婦,和之前的丈夫結婚六七年也沒孩子,后來男人得病死了,男人家把她攆回了娘家。李家婆子一直想給閨女再說一家,可是這年代村里人還秉承著著多子多福的念頭,都不愿意娶李翠茹,怕她生不出孩子。一直拖了三四年,直到張媒婆聽說殷大成媳婦沒了,想著他有一兒一女又是四十來歲的人了,估摸對生孩子沒什么執念,便試著上門來說了說,結果這事就成了。
李翠茹剛進殷家門的時候對待殷大成這一雙女兒倒是挺好的,彼時殷玉瑤還在縣里上高中,半個月才回來一次拿錢和糧票。殷玉瑤見自己每次回家李翠茹都上趕著噓寒問暖的,對弟弟殷玉磊也不錯,慢慢也接納了她,還改口叫了娘。
誰成想和前面丈夫好幾年沒懷過孕的李翠茹嫁到殷家來才半年就發現懷了孕,李翠茹頓時喜出望外,不再像以前那樣謹小慎微,一點點的試探著從殷大成那里要錢要糧票。殷大成本來就是老實的男人,想著李翠茹三十出頭才懷頭胎,也愿意順著她,逐漸地把家里的家底都交給了她。
孩子還沒生出來的時候,李翠茹還算收斂,雖然開始時不時的抱怨殷玉瑤在外面上學費錢費糧票,但到底沒讓她退學,家里的殷玉磊也能吃飽飯。等到她生了一雙龍鳳胎后,李翠茹自認為在這家里站穩了腳跟,也不藏著掖著了,直言家里不能再養這么大的女兒白吃白喝,讓殷玉瑤立馬退學回家干活。
之前殷玉瑤媽媽還在的時候比男人還能干,兩口子掙的工分不但一家四口吃的飽每年還能余下來些錢,這些錢存下來就是給兩個孩子讀書用的。后來殷玉瑤的娘沒了,李翠茹嫁了進來,工分也就能拿殷母的一半,但殷大成能干,一家四口生活也沒問題。等李翠茹生了龍鳳胎以后,她得在家照顧兩個嬰兒,家里就只有殷大成一個人賺工分了,這日子略微比以前緊張了些,但龍鳳胎還在吃奶階段,所以也不算差太遠,只是一年帶頭剩不下兩個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