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著臉沒吭聲,先把兩個孩子抱著進屋,穿過堂屋的時候往西屋看了一眼,果然西屋的門拆了,原本門的位置已經用磚堵上了,還抹了厚厚的黃泥。
殷大成早猜到了,以殷玉瑤的性格早晚把兩家徹底分開,不過他不發愁,反正也沒離遠。殷玉瑤是冷血冷情的,但他知道殷玉磊這小子重感情。
他琢磨了,等自己籃子里這個長大了自己就六十多了,享不了他幾天福,還不知道能養成啥樣。不如現在慢慢哄玉磊,不是說以前自己沒疼他嘛,那以后天天見面多和他說幾句話,等年底下了糧分了錢,買幾次肉買幾塊糖給那小子吃也就哄回來了。
等再過兩年,殷玉瑤出嫁了,沒有哪個人家嫁人還把半大小子的弟弟帶過去的,殷玉磊肯定得被扔下。自己見天說點好話,到時候兒子還是自己的兒子,房子還是自己房子,現在隨便殷玉瑤折騰去吧,看她能折騰幾年。
院子里的活干的熱火朝天,短短幾天功夫西屋就重新做好了加固又新建了門再過一天,西邊的棚子拆了,木頭堆在一邊院子里多了些石頭,看來是要砌墻了
殷大成完全不放在心上,不過倒是有一天晚上李翠茹說了一句“好像好幾天沒看到那兩個小崽子了。”
殷大成不以為意地翻了個身“估計新搭了灶臺,自己買鍋過飯了。”
李翠茹還納悶呢“可棚子拆了,鍋放哪兒了總不能放睡覺屋里吧”
回答她的是殷大成的鼾聲。
直到第二天兩人下午回來,終于知道了答案。
中間的墻還沒葺好,但是殷家和蔡家之間的圍墻拆了,能用的上的石頭挪這邊砌墻,不太好的就扔出去。
殷大成看著蔡大叔光著膀子帶著人干活,蔡大娘忙里忙外送水招呼著,他終于后知后覺感覺到不對,瞬間臉就白了“老蔡大哥,你家的墻怎么扒了”
蔡大叔猛然笑了,這幾天他一直等著殷大成問自己這房子的事,可是人家愣是沒吱聲,他還以為殷大成不敢呢,合著殷大成壓根就沒想到殷玉瑤敢賣房子的事。
這都好幾天沒見著兩孩子了,他就沒想著問一句
蔡大叔正好干活累了,從腰間抽出煙袋鍋子劃根火柴點燃,啪嗒啪嗒一邊抽一邊回頭比劃了一下“我拆墻當然是為了重新壘墻啊,要不然一家人分兩個院子多別扭。”
殷大成艱難地咽了下口水,聲音有些顫抖“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嗎,殷大哥”旁邊一個幫忙的小伙子哈哈大笑“玉瑤把這房子賣給蔡大哥了,全村人都知道,就你不知道”
另一個十出頭的也跟著搭腔“可不是嘛,前幾天玉磊走的時候還特意送給我兒子一塊桃酥,這家伙給我家兒子香的呀,直到今天還念叨著桃酥的味呢。小磊不愧是玉瑤教出來的孩子,多大氣,那桃酥多貴啊,咱村里人有幾個嘗過的,人家陳大夫送的也就一兩包,因為要走了,玉磊特意拿最好的東西分給小伙伴,多重情義。”
“我家兒子也分到了,還特意拿回家掰成幾塊讓家人都嘗了嘗味道。對了,殷大哥你不知道嗎玉瑤走的那天村長還特意派了驢車幫玉瑤搬的家,按照咱村里辦喜事的規矩給辦的。”
蔡愛國看著大家都說的差不多了,才又慢悠悠地說道“那天是我把玉瑤妹子送到縣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