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真有相機”殷玉瑤見周圍沒人,也不藏著掖著直接了當地說道“我可是會用相機的,你別拿壞的來蒙我。”
男人聞言恨不得發誓“真有,嶄新嶄新的,那可是我爸的寶貝,一直被他珍惜的藏起來。要不是家里急需用錢,他才不同意我拿出來賣。”
說起家里的窘境,男人忍不住嘆了口氣“說實話,我在商店晃了兩天了,也有問相機的,但是我不敢搭話,我也怕錢物兩失啊。直到你問,我看著你不像壞人,又急著要相機,這才主動問問你的。”
殷玉瑤撇了他一眼,輕哼一聲“壞人也不是寫在臉上的,就像你我,咱倆說不好誰是壞人呢。”
“那你買不買啊”男人撓了撓頭,有些挫敗地問道“我相機在家里,你要是想買就跟我去看看。反正我們住是地方一間屋子挨一間屋子的,你也不用怕我對你怎么樣,真有事你大嗓門一喊,周圍隔著十戶估計都能聽見。”
殷玉瑤點了點頭,手抄在大衣口袋里“走吧,帶路。”
男人見殷玉瑤突然松口,頓時喜出望外,一邊領路一邊連忙說道“我家不遠,走路也就十來分鐘就到了。”
殷玉瑤跟在他后面,兩人一前一后走了好一會,男人才在一座老舊的房子前停了下來。他左右看了看,才回頭朝殷玉瑤示意了一眼,自己推開門進屋了。
殷玉瑤跟在后面,進屋后她手握在門把手上先打量了一下室內。
看男子的穿著,原以為屋里會臟亂差,但這里出乎殷玉瑤的意料,不但十分干凈,而且板凳桌子都歸置的整整齊齊的。
殷玉瑤把手松開,站在局促只有五六平米的小廳里打量了一下,里面有兩間屋子,屋門上都掛著半截簾子,隔著簾子能看到一個屋子小一些,只放下一張單人床,另一間臥室除了雙人床以外還有一張書桌。在這個年代的上海,這絕對算少見的大房間了。
男人進了大臥室,低聲和里面的老人說道“爸,我帶人回來看看相機,是個小姑娘。”
老人不知道在里面干嘛,許久沒出聲。
男人嘆了口氣,忍不住勸道“爸,我知道你舍不得相機,但以后你不能作畫了,也不出去寫生了,這相機我們留著也沒用,換了錢我就能送你去醫院看病了。”
殷玉瑤耳朵尖,聽到寫生和作畫兩個字心里一震,手忍不住搭在一旁的桌上,下意識想往里看一看。
她知道這個年代有不少優秀畫家因為在建國初期接任務畫了連環畫,甚至還評了全國連環畫的獎,到這幾年就突然成了毒瘤了。有的連環畫家運氣好點被迫退休,有的就要下放改造去了。
正在殷玉瑤在腦海里回憶上海這個年代的畫家名錄的時候,簾子掀開了,一個五十多歲的老人從里面出來。只見他頭發有些許花白,臉頰瘦弱,但眼睛里又有一股讓人無法忽視的精氣神。
老人手里拿著一臺相機,正如男人所說,外觀看著非常新,一看就是被愛護使用的。
“你就是買相機的同志”老人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下,沒有把相機遞過來,而是先問了一個問題“你是做什么工作的買相機是為了工作需要還是單純為了給自己照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