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凝固的禿黃油淋在熱氣騰騰的面條上便開始融化,蟹黃蟹膏的濃郁香味揮發出來,黃瑩瑩的蟹油然黃了白色的面條,看起來更加有食欲。
這干面條也不是后世常吃的掛面,是部隊食堂手搟了面條又晾干的,煮出來沒掛面那么出數,但吃著卻更勁道也更有面香。
殷玉瑤給三人盛了一人一份后,又拿出了個干凈飯盒“我把于燕秀叫過來也吃一點。”
來這里大半個月了,殷玉瑤真和于燕秀處出了感情,她有一種讓殷玉瑤很欣賞的積極樂觀又向上的勁兒。來北大荒農場這里,很多知青都覺得苦,殷玉瑤也覺得非常的苦,但于燕秀很甘之如飴。雖然她個子年齡都是最小的,但是她總盡自己可能多干一點,都掙一些工分。軍事訓練比勞作更苦,但她總是努力咬牙跟上,不讓自己掉隊,不拖班級后腿。
雖然她吃高粱米飯的時候一樣會吐槽,但轉眼間又高高興興的,說這個能吃飽肚子就很好,最早的開荒前輩還要吃樹皮呢,他們都堅持下來了。
殷玉瑤給了她高中課本,她每天訓練完都堅持在昏暗的燈泡下學習,同屋的知青有不理解的,說她有空不如早點躺一躺,又不上學了還看什么課本,就連向來會做人的常樂語也笑了她兩回。她看書的時候同宿舍的人也不會顧忌她學習而壓低聲音聊天,但她依然沒有被影響,每天堅持自學,每隔幾天有不會的問題一起來殷玉瑤屋里問一問,問完了手也不閑著,兩人聊天的時候不是幫著掃掃地擦擦桌子就是幫著鏟煤灰,殷玉瑤不讓干都不行。
人都是將心比心的,嘴巴甜有眼力價還積極向上小姑娘誰不稀罕。這回煮面條殷玉瑤就想讓于燕秀也過來吃一碗,才十六歲,總那么矮可不行啊,吃點好的起碼能長一長。
晏明熙已經餓的等不及殷玉瑤回來,先把面條拌了拌就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口。裴云圣沒動筷,拿過來殷玉瑤的飯缸子,又往里面盛了幾大勺禿黃油。
晏明熙看的眼睛都直了,一邊咽著面條一邊問道“不是說只舀兩勺嗎那再給我點。”
“想的美”裴云圣撇了他一眼,趁著殷玉瑤不在趕緊警告他“這一罐子她都舍不得吃的,給你兩勺你就偷著笑吧。再敢多要一勺,等今年我媽做了新的,你一瓶都沒有。”
晏明熙瞬間就啞火了,不過吃了兩口還是忍不住反駁了一句“上回也是吳阿姨給我寄的,也不是你給的。”
裴云圣剛要再繼續說,就聽見開門的聲音,他給了晏明熙一個威脅的眼神,然后把禿黃油擰好,替殷玉瑤放回了柜子里。
于燕秀屋里人多,尤其是今天休息,女知青們都在屋里,因此殷玉瑤喊于燕秀的借口是給她輔導輔導高中功課。常樂語正在整理晾好的衣裳,聞言微微一笑“我剛才看到裴營長和晏營長都去你那了,小燕秀過去別耽誤你們說話。”
殷玉瑤大方的笑了笑“沒事,他們倆就是閑的來串門,我正好和他們說了,一會兒讓他們講給燕秀講講政治課的內容。”
常樂語臉上的笑有些掛不住了,眼簾垂了下來“殷同志和兩位營長關系真好,我們都想著這段時間兩位營長訓練怪累的,還想幫他們干點啥感謝感謝呢。”
殷玉瑤聽著這話里酸溜溜的,也不知道她是酸裴云圣給自己推柴火還是酸她說讓裴營長講政治的事。不過她好奇的是常樂語這是受啥刺激了,以前她可是最會做人的,今天居然連情緒都不掩飾了。
不過她可沒功夫多說,面條放久了就坨了,她朝于燕秀招了招手,笑瞇瞇地回了句“那我一會幫你問一看,看看裴營長和晏營長有沒有需要你幫忙的。”
常樂語窒住了,可是“熱心人”做久了,她說出剛才那句陰陽的話已經是頂天了,讓她繼續夾槍帶棒她還真不如沈春梅厲害。
見常樂語吃癟,沈春梅可樂壞了。等殷玉瑤領著于燕秀走了,沈春梅一邊坐在窗下炕上縫補衣裳一邊笑著說道“這訓練對咱來說挺累的,但是對兩個營長來說壓根就不算事,沒瞧見剛才兩個人推車一車的柴火還跑的飛快嘛對了,我看裴營長那車柴火直接送到殷同志屋里了,你們瞧見沒”
把線咬斷,沈春梅又繼續說道“說起來兩位營長也來了半個多月了,以前燕秀說裴營長笑起來比不笑還英俊,我都不信,這不笑都俊俏成那樣了,還能更好看結果那會路上看到裴營長笑的樣子還真是,說的一點都不假。可惜哦,人家只在殷同志身邊才笑,旁人可沒那么福氣。我覺得有些同志也該清醒清醒,別總自己沒事瞎想,也得看人家用不用你幫忙。”
常樂語氣的一甩頭瞪了過來“沈春梅,你別整天陰陽怪氣的。”
“我陰陽怪氣了嗎沒有啊”沈春梅笑的很開心“不服咱找營長評評理。”
常樂語一肚子話卡住了,她深吸了兩口氣,努力平靜下心情,才緩緩說道“我沒注意裴營長俊俏不俊俏的,就是覺得人家來給我們訓練,我們該主動幫人家多點干活才是。倒是你,光盯著人家臉看,想和人家處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