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炎熱。
傭人已經換上了輕薄的夏裝,溫白蘇卻是一身黑色長袍,盤扣系到最上方,包裹著纖細的脖頸。
黑色長發被發簪盤著,垂落的發絲將皮膚襯得極為白皙。
陽光照射,臉上難得有幾分紅暈。
溫白蘇將手中的藥藏起來,漫不經心地回答著醫生的詢問,那漂亮的臉蛋上沒有什么表情,語氣也淡漠得厲害。
醫生合上筆,“好好休息,晚點我再來看你。”
溫白蘇淡淡嗯了一聲,轉過輪椅看著醫生離開。
等到身影消失在視野內,溫白蘇推著輪椅前往廁所,將藏起來的藥丸丟進去,按下沖水鍵。
水流沖洗手心,暈染了幾分暖意。
溫白蘇蜷縮著手指,看著水流淌而去,收回手轉身出去。
房間里安靜得落針可聞,不像是活人生活的地方。
對話聲從房間外傳來,溫白蘇的輪椅停在落地窗前,調整著面向房間大門。
熟悉的臉出現在視野里。
眉眼間的冷淡散去,溫白蘇笑著叫人“爺爺。”
溫昌鴻搓著手進來,“長安啊,你今天感覺怎么樣”
溫白蘇眉眼彎彎,伸出手去牽老爺子。
“好多了,哥哥送回來的藥挺有效果的,吃著感覺沒有那么難受。”
溫昌鴻想起剛剛看過的診案,心中嘆息一聲,倒也沒有戳穿孩子給予的安撫。
牽著他的手凍人的厲害,聊了幾句之后,溫昌鴻貌似隨意地道“長安,你還記不記得你諺哥就是你小時候定的娃娃親。”
溫白蘇的面色不著痕跡地頓了下,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有點印象,爺爺怎么突然說起他。”
“我們沒有說過,為什么會給你定娃娃親吧”
這個事情,溫白蘇還真不知道,他順著老人的話,“為什么”
“你兩歲時,邢諺過來治病,剛好遇上一個術士。”溫昌鴻避開孫兒的視線,繼續“他說,你這病想要治好,只有和邢諺成婚才有希”
“爺爺”
溫白蘇聲音微提,打斷了他的話語,一字一頓“爺爺,那是迷信。”
“長安,存在了幾千年的東西,總歸有些道理的。”
溫白蘇不可置信,小時候抱著他,讓他相信科學的人,怎么會說出這種話來
他抬起頭,對上老人的眼睛,喉頭艱澀。
過往清澈慈愛的眼中,此刻溢滿的,全都是他看不懂的偏執。
溫白蘇聲音微弱,好似氣音,“可那對他不公平。”
溫昌鴻低下頭,鄭重地在他額頭落下一記親吻,“他會愿意的。”
就算救命之恩請不動人,他溫家的資本也會讓人動心。
月朗星稀。
纖細的手指在聯系方式上輕點著,始終沒有撥通。
輕緩的音樂聲突然響起,溫白蘇心頭一跳,垂眸看過去。
來電人是陌生號碼。
一個他盯著看了好幾小時的陌生號碼。
“喂,你好。”
那邊大概正在和人聊天,電話接通時還有些許嘈雜。
很快,嘈雜被落到身后,一個成熟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傳過來,“你好,我是邢諺。”
溫白蘇沉默片刻,又重復了一次“你好。”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