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學樓里有暖氣,外面可沒有。現在是十二月的尾巴,外面天寒地凍。
最近剛下過一場雪,操場角落里尚有積雪未融。
學生們根本不怕這點寒冷,嬉笑打鬧,熱烈歡快。甚至有學生跑累了,直接脫掉外套,在十二月末尾的寒冬中露出短袖。
生意盎然,朝氣蓬勃,帶著這個年齡段里特有的燦爛。
是沈曦照渴望至深、卻無緣擁有的生機勃勃。
沈曦照給沈家司機發了條信息,叫他來接自己。之后便收了手機,雙手交疊,搭在下巴上,安靜觀看學生們的活動。
宋清出來的時候,她的動作還沒變。
沈曦照趴著欄桿出神,小巧玲瓏的下巴和手縮在衣領內,好像是怕冷,只露出半張瑩白如玉的側臉。
她長得過分漂亮,五官精致,懶洋洋拄著下巴,帶著貓兒一樣驕矜。看到就想摸摸,使點力氣又怕傷到她。
明知她頑劣,可貓兒天性如此。看見喜歡的東西就要扒拉一下,看見好玩的事物就要擁為己有。
還能怎么辦,當然是選擇原諒她啊。
就連那些看不慣她驕傲性格的人,都是一邊說她壞話,一邊控制不住被她吸引。
詆毀她又渴望她。
就連罵她,都像是在卑微祈求她多看自己一眼。
走廊里偶爾會有學生路過,視線都若有若無在她身上纏繞,舍不得移開。
但她很適應成為眾人的焦點、被各種愛慕目光包圍的感覺,這些眼神激不起她任何回饋。
宋清發現,沈曦照或許因為近來身體病弱的緣故,鬧騰的頑劣淡去很多,只剩令人心疼的脆弱感深入人心。
但離近了就能察覺,外表平和歸平和,心仍然是冷的。她還是那個高高在上、不需要任何同情憐憫的小公主。
就連允許人在自己脆弱的時候安撫,都像是理所當然、令人喜極而泣的恩賜。
宋清站在她背后,身形沉在陰影內。教學樓的影子傾斜下來,鋒利光影切開樓體,在她與沈曦照之間割開一道明顯的分界線。
兩人涇渭分明。
光似乎也格外偏愛沈曦照,光輝灑了她滿身,整個人熠熠生輝。她半闔著眸,懶洋洋沐浴在陽光里,連臉上細軟的絨毛都纖毫畢現。
宋清無聲抬手,白皙指尖點破黑暗,小心探進光里。手指一點點揉過她細膩的輪廓,柔軟的眉眼。
再握住她纖細的腰肢,將她握進掌心。
她隱沒在黑暗中,看了片刻,才重新帶上笑,將黑暗甩在身后,朝光走去。
“已經跟老師說好了,姐姐,走,我帶你回家。”
她的嗓音偏清泠,含笑時又軟下來,數不盡的溫柔。
走廊里會有學生來往,她顧及兩人在人前的距離,不敢直接環抱上去。就只是搭著沈曦照的肩膀,順著她的視線往下看去。
待明白她在看什么,宋清臉上的笑意便凝滯住了。
沈曦照睫羽輕顫,在buff的影響下,柔軟臉頰不自覺追逐她的手指。
兩人的距離不接近還好,就像人難過的時候,如果沒有人安慰,自己便能安穩吞咽消化掉所有難過。
一旦有人安慰,心底的委屈就如決堤的洪水,一瀉千里,再堵不住。
“你別”
先前沈曦照極力壓制的渴望,在宋清清淺的觸碰前潰不成軍。
她用力按著欄桿,指尖因用力過度泛著白。肌膚顏色如冬雪一般潔凈,其下卻已經燒紅燒透。
她轉頭看向宋清,原想叫她別碰自己。
不碰就不會渴望,就不會有欲望的烈火從內到外灼燒擴散。
可開口時,只忍不住溢出一聲細軟的嗚咽。
“姐姐,你在看誰”
宋清攬著她,手上力道失控,緊緊按住她的肩膀。
她知道有很多人愛她、覬覦她,圍著她轉。像群星擁簇光明,向日葵逐陽而生,是人之本能,合乎常理。
她的姐姐,從不是獨屬她一人。
但前提是,太陽并不在意那些人中的任何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