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沒有做錯。
受傷最深的,只有小狗一人。
沈曦照獨身走出沈家,剛出大門,就見宋清的身影從暗夜中漸漸顯現。
她沒有立刻靠近,在離她一步遠的距離上停下。
她身上帶著一層夜露,大衣濕潤,絨毛結了一層淺淺的寒霜。
似乎天太冷了,她在夜里站了太久,身體已經凍僵,連笑容都有些不自然。
“姐姐居然回來了,我以為知道了那些,姐姐會怕我,抵觸我,或者討厭我,不會再要我了呢。”
沈曦照驀然想起離開前,宋清說,她回來了,就舍不得再出來時哀傷神情。
她只要一回家,宋清費盡心思隱瞞的
那些事,一件都瞞不住了。
而她也會知道,她到底是個多么冷血無情的怪物,連最親近的養母去世,都在外面玩樂,完全沒有表露出難過。
她會知道她是個多么討人厭的小狗,親生父母、養父母,全都一個接一個離她而去。
姐姐知道了這些,就不會再想要她了。
沈曦照一直在看她的臉,沒有移開過半分。
宋清卻轉開臉,強裝鎮定,晃了晃手中鑰匙。
鑰匙的動靜終于轉移開姐姐的注意力,宋清悄悄松了口氣。
“如果姐姐一直不出來,我恐怕就按耐不住,直接進去找姐姐了呢。”
一大串鑰匙,滿滿當當,部分鑰匙的形狀十分眼熟。
不止是沈家大門、沈家所有房間的鑰匙,還囊括了沈曦照名下的其他房產。
宋清在心里拼命祈禱,祈禱姐姐不要怕她厭她,不要拋棄她放棄她。
她祈禱了漫天神佛,念了各式禱文,只差虔誠低頭,一步一叩首,磕到腦門出血。
可她做出來的事情,卻截然相反。
鑰匙在她手中跳躍,碰撞出一連串脆響,聲音連綿不絕,宛若稚童惡劣的游戲,徹底攪碎夜的寧靜。
然后,宋清平穩將其握住。
一切聲音戛然而止。
沈曦照自始至終沒有開口。
寒夜寂冷,連張牙舞爪、聲嘶力竭的風聲,似乎都繞過這片區域,淡化了咆哮。
這方天地沉靜到死寂。
宋清的手指顫抖起來,心也開始顫抖。
金屬撞擊的聲音重新響起,這次不是鑰匙。
沈曦照垂首,熟悉的酒紅色灑金choker遞了過來。
墜著一截銀白的鏈子,在黑色中泛出冷白光澤。
像黑夜里猝然盛放的一捧雪。
那截雪白的手腕在發抖,露在風中,被凍得顫顫巍巍,可憐地泛起一片淡紅。
“姐姐給我拴上鏈子吧,”宋清微微仰首,漂亮的脖頸露出來,啞聲說,“我是壞小狗,姐姐牽住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