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的夏天是沒有太陽都能把人熱到汗流浹背的程度,悶熱得不行,如同現在段添的心情。
媽的,煩躁。
段添蹲在yg大樓對面的公園臺階上,抽完最后一根煙,站起身,左腳傳來刺痛的麻意,疼得他鉆心。
他垂著眼睫低罵了句,身體向右傾斜,試圖緩解左腳的重力,穿著黑色短褲下那條筆直修長小腿的左腳踝上,是一道長達十五厘米猙獰的疤,看上去有些滲人,這兩天才把鋼釘給取了,醫生說不能久蹲或者久站。
“沒良心的東西。”段添吐出一口氣,帶著旺火罵。
手機鈴響了,來電備注是耗子。
段添心里有那么一秒的落空,仔細想想也是,他們怎么可能會給他打電話呢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收回“趕出家門”的成命未免也太過于草率。
“添兒你現在在哪啊”耗子語氣很焦灼,隨后就是噼里啪啦地大罵,“段叔他們什么意思啊操哪有父母把孩子趕出家門的不就是一個游戲嗎,是不是段越珩又作妖了那狗逼玩意兒,等我回來我他媽就揍他去對了,你現在在哪”
“大街上呢。”段添平靜地聽完耗子激憤的話語,回答說。
“大街”耗子怒吼,“這都十一點了,你是今晚準備睡大街上嗎我家在哪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快去休息,之后的事兒之后再說,我立馬買機票從海南飛回去。”
“你急啥呢”段添的郁悶被好兄弟給沖淡了些,“你度你的假管我干什么,我又不會餓死在街頭。”
“我他媽的能不急嗎”耗子那邊稀稀碎碎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我在收拾東西了,我給你說添兒,我回來就揍段越珩那傻逼”
段添和王昊多年的好兄弟情誼,讓王昊一下就猜準了這次段添被父母趕出家門有一大半是小他一歲的弟弟搞得鬼。
別說王昊想揍,段添也挺想揍段越珩的。
當了十多年的哥哥,他從沒有像今天這么憤怒過,尤其是當他看見他跨出家門的那一刻,段越珩坐在沙發上沖他勾著挑釁的笑容。
“你奶奶這會兒估計已經睡了,”段添說,“我今晚不去你家里,免得打擾到她老人家。”
“沒事兒,家那么大吵不醒她,”王昊說,“快去快去,我這會兒就給王媽打電話叫她把門給你留著。”
段添視線停留在yg大樓掛著的那一張巨大商務海報上,k前五強冠軍戰隊k隊員各個臉上笑得肆意,因為蔣曜的事情現在還沒來得及把海報給撤下來。
“真不用,我晚上還要接單打游戲,”段添收回視線,嘆了口氣,“很吵。”
“添兒你怎么”
“你好好度假,別操心,”段添快速地說,“都他媽十七歲的人了。”
說完他就掛斷了王昊的電話,手機黑屏里映照出他的臉。
雙眉緊皺,滿臉不爽。
對,都他媽十七歲的人了。
誰家十七歲被父母趕出家門啊
操
夏天雖然熱,但是有個好處就是,穿得少,摸起來也方便。
段添渾身上下就只有短褲有兩個兜,掏出來也只有兩樣東西。
打火機和身份證。
寒酸得可憐。
本來加上煙還可以湊個三樣東西的,但煙盒在剛剛不久才被他扔進了垃圾桶,里面僅剩一桿煙。
他打開手機看了眼余額。
還好,微信和銀行卡里面的數字給了他心里一點兒安慰,一大半都是他代打賺的錢,還有一小半是每逢過年爺爺給的壓歲錢。
平臺上又源源不斷涌出找他代打的單子,上個星期兩單高分段的巔峰賽沒打完,號主已經在催了。
今晚得找個地方把這兩單給打了。
“開一臺機子。”段添把身份證遞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