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落的花瓣卷過廊檐和門廊,來人衣袂輕輕搖晃了兩下,一雙清冽的丹鳳眸里沒有半分溫意,目光越過陸明意落在雪妖身上,手里的松枝蕩著靈氣,劍意流轉。
雪妖掃過來人的衣袖,忽然驚恐地睜大雙眼,瑟縮著往后退了一步。
明明萬里無風,衣袖卻無風而動,他向前進了一步,劍意激起陣陣鳴音,枯白松枝朝著雪妖眉心一點。
凌厲的劍風帶著濃郁靈氣倏然掃過,陸明意嗅到了一絲雪后紅梅上塵霜的味道,這一點蘊含的玄妙他都未必擋得住。
“啊”
雪妖凄慘地叫了一聲,侵入身體的劍意明明冰冷刺骨,卻像是灼燙的火焰不斷消融著妖氣,幾乎頃刻間就化成一抔白雪。
一縷帶著冷意的淺淡氣息散開。
貓球在圈里翹了翹尾巴尖,慵懶地舔著爪子“是雪的味道。”
是個高手啊。
陸明意眸光流轉,輕挑了一下眉,來人停在他身前,微微偏頭,松枝終于承受不住劍意,啪地裂成了碎片。
他低了頭,瑩潤修長的手指捏起孤月刀尖上的酒盞。
“多謝。”
陸明意一瞬不瞬地看著他,反手收了刀,卻在酒盞即將碰到唇瓣的時候抓住了他的手腕“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
“或許吧。”來人低垂著眸,平淡無波地掃了一眼腕上那只骨節分明的手,嗓音冷冷清清的,聽不出任何情緒。
許是這無波無瀾的模樣勾起了陸明意的興趣,他又笑著道“勞公子相救,敢問公子尊姓大名我也好知道這恩要向誰報。”
他生來善談,與誰都能聊上幾句。
“免貴姓謝,謝霜風。”謝霜風手指微不可察地輕屈了一下,把袖口處象征太微宗的云鶴紋用外袍遮住,“報恩就不必了。”
謝霜風好像在哪里聽過。
嗯,樣貌熟悉,名字也熟悉
陸明意仔細回想了半晌,也沒想起是在哪里聽過這名字,他輕輕眨了眨眼睛,把那杯天仙醉給劫了回來“你看不出來這酒不能喝嗎”
這酒里融著一縷雪妖的妖氣,隱約與老樹聯系在一起。妖氣入體總歸是不好的,更何況是這種牽連錯綜復雜的。
謝霜風看了他一眼,拎著衣袍蹲在雪妖留下的白雪前,抬指勾出一條淺淺的紅線,這線并非實體,而是妖氣捻成的因果。
一端連著老樹,一端沒入了酒館墻上的山水畫中。
貓球好奇地立起前爪,土撥鼠似的探頭探腦“又聞到了,那只雪妖在畫里。”
陸明意贊同點頭“嗯,只要眼不瞎的人都能看出來。”
貓球“”
長風卷著落花涌進酒館,寒意越發逼人,謝霜風勾著紅線起身,視線落在那雙含笑的桃花眼上“想進去,就只能喝酒。”
崇淮六月飛雪,必然與這只雪妖有關系,想破雪境,唯有一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