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意拎著葫蘆瓶出了院子,確定神棍看不到之后,輕嗤一聲,勾住葫蘆的掛繩,一邊甩著一邊往前走。
這院子位于小鎮最繁華的地段,沒走幾步路就看到了姑娘家的小酒館,鎮長領著人。正堵在隔壁那家茶樓前,焦急地罵著“你們這群廢物,連個門都撞不開,要是誤了吉時,你們擔當得起嗎”
“可、可咱們幾個一起試了,就是打不開啊”一起來的鎮民你看我,我看你,臉色都不好看,“不、不會是見鬼了吧,她那病鬼爹才剛死,會不會”
鎮長臉色有一瞬慘白,瞪著眼呵斥“什么鬼不鬼的,她那爹就算變成鬼了,也就只能是個病癆鬼,還能大過山神不成,定是你們幾個沒用力。”
陸明意停住了腳步,抱著手臂看起熱鬧,尋常人看不到,但他作為修行之人,自然發現茶樓門上的禁制。
在這里,有能力落下這種禁制的,除了他就只剩下謝霜風了。
“真用力了啊”鎮民們委屈得不行,有幾個更是抬腿硬踹了好幾腳,門框簌簌往下落著塵,也沒把門給踹開,“你看吧,要不我們回去請道長,讓他來捉過鬼”
鎮長不信邪,嘗試著自己踹了兩腳,門上禁制一閃,將他整個彈飛出去,他這才手腳并用爬起來“走,去請道長來”
陸明意不想跟他們打照面,從酒館繞到茶樓后。
他其實不太擅長咒陣,唯一會的幾個,還是因為自家老爹經常用這個關他禁閉,為了逃跑偷溜才學了一點兒。
眼前這個禁制嘛
陸明意抬指隔空叩了下,指節頃刻就沾染上了一縷霜雪梅香。
好罷,這禁制有那么一點點復雜,絕對不是因為他學習課業的時候走神了的緣故。
茶樓里一片寂靜,不像是有人的模樣,他側耳湊到禁制前,剛想聽聽里面的情況,那禁制忽然蕩起了漣漪。
他忙著聽,沒發現禁制的變故,剛往前一湊就撞進了滿懷風雪中。
陸明意“”
事實上謝霜風從不熏香,皦玉衣袍纖塵不染,這霜雪梅香更多的是靈氣本身的味道,很好聞。
鏗鏘有力的心跳聲近在咫尺,陸明意怔忪了幾息,連往后退。
謝霜風垂眸盯著他,脖頸間那條染上黑霧的因果線灼燙著皮膚,說不清是腐蝕,還是別的什么。
他總是一副冷淡疏離的模樣,明明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卻像是天邊遙不可及的明月。
陸明意稍稍仰頭,謝霜風背著光隱在陰影中,唯獨一雙深邃的丹鳳眼,似是倒映著漫天霜塵中的穹光。
“我”
謝霜風掃了一眼他手里拿的葫蘆瓶,沉默地轉身往茶樓走。
禁制終于確定了故人的氣息,沒有再阻攔。
陸明意摸了摸鼻尖,提著倀鬼,跟在謝霜風身后上了樓,禁制閃了幾下,又恢復了先前的模樣。
茶樓里靜悄悄的,安靜得讓人心慌。
陸明意捏著秘法在茶樓里打量了一圈,卻沒找到其他氣息。他眼睫輕輕顫了顫,似乎想到什么“那個被選中的姑娘呢,怎么沒見到人”
謝霜風投來了一眼,卻沒回答他。
他又笑“這幻境好像會將闖入者變成幻境中原本就有的人,你該不會頂替了那個被選中的姑娘吧”
謝霜風默然撇開眼“不是。”
“哦”陸明意故意拖著尾音,在茶樓里東張西望,“既然謝兄不是那位姑娘,那這位待嫁新娘呢”
謝霜風“”
這人什么都好,就有一點,嘴上不饒人。
陸明意心下了然,茶樓里能坐的位置很多,可他偏不愿意,尋了個沿街的窗戶雙手一撐,斜倚著坐在窗沿上,手里的葫蘆瓶被他轉出了殘影“可是有人命我來好生磋磨磋磨這位新娘,現在找不見人,我交不了差,可如何是好”
葫蘆瓶里似乎有東西,哐啷哐啷響著。
謝霜風沒吭聲,偏開頭在房間里仔細尋找著什么。
水中窺月的幻境比他構造的幻境還要極端,任何帶靈的東西都帶不進來,再加上他一睜眼就在茶樓里,根本沒時間去挑選趁手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