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人渾身一個冷顫,差點跌進豬圈。
張公公顯然還不放過這個可憐人兒,拽過他的衣袖喋喋不休,“是陛下今早剛下的令,不過娘娘近日應該早有耳聞。此事雖說遭到了一些頑固大臣的強烈反對,進行得十分艱難,但是陛下還是為了您克服眾議,心如匪石,執意要立您為后呢。”
“現下陛下和幾位大人都正在坤麟殿等著您呢,您快收拾收拾,換身干凈衣裳吧。”
聞淵的動作已經凝固了好一會了,他試圖在對方的每一句話中找到插嘴的機會,但是他顯然低估了這整件事情對他的心理挫傷。聞淵清了好幾次嗓子,都無法讓自己說出一句不帶人身攻擊的話。
一方面他覺得這張公公還真是貼心,還知道囑咐自己收拾上路的時候換身干凈的衣裳,一方面他又在心里告誡自己以后要是在大路上遇見這張臉,一定要繞道而行,絕不給他像今天這樣摧毀自己脆弱心靈的機會。
“陛下,太傅大人,奴才已經派人去通傳了靜妃娘娘,娘娘一會兒便到了。”
坤麟殿的大殿之上,氣氛冷得嚇人,程煜珩本就已經足夠冰冷無情,不近人情了,此刻那筆直站在殿臺下面的老臣竟然比他還要冷漠幾分,一張嚴肅正經如教導主任的臉,仿佛開口就只會訓人的頑固派,就差往腰間掛上一把鑰匙了。
果不其然,這位聽了張公公的話就待不住了,他眉頭深皺,神情凝重得像是一位對昏君冒死進言的忠臣,半秒鐘之后,他重重地跪在了地上,“臣啟陛下立后之事,攸關國體,此事非天子一人私事,更是國嗣之大事,臣以為此事陛下不宜獨斷專行。”
程煜珩眉眼淡淡,不像是能聽進去這番話的樣子。
老太傅為此從早朝開始不停地勸言,嘴皮子都快磨破了,程煜珩也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程煜珩做事向來雷厲風行,下了的決定絕不會輕易改變,老太傅當初也是看中了他心志堅定這一點,但是
他換了副苦口婆心的說辭,“陛下,靜妃娘娘再如何好,也是宋國的人,怎能為我們大魏國的皇后呢,再者,微臣聽聞他琴棋書畫一樣不通不說,舉止審美也極不入流,您喜歡他平時寵著他也就罷了,關于皇后的人選,還請陛下從長計議。”
這些廢話程煜珩已經聽了整整一早上了,他本就不是一個很有耐心的人,上一個如此糾纏勸諫他的臣子,他當時就把人削了官帽,貶謫荒地了。
也就是他近來脾氣好了些,加上老太傅到底是從先皇時期就盡心盡力輔佐朝政的,迂腐卻無異心,程煜珩才對他再三寬容,任由他在這里聒噪了一個早上。
程煜珩自動過濾了那些千篇一律的話,他手掙著腦袋,連眼睛都懶得睜。
其實要說以前,誰若是告訴他他將來會立一名對他不敬,還總在心里咒罵他的異國女子,他是打死都不信的。
然而聞淵就是個變數,他那晚毫無預兆地撲進了那輛馬車,也悄無聲息地闖進了他的心。
可是程煜珩每每看著聞淵,卻總覺得他就像是一陣誤入宮墻的風,來得輕,去更快,他生來就不屬于這座壓抑的牢籠,仿佛隨時都會離開。
他不能放聞淵離開,所以哪怕棄一切所有不顧,他也要封聞淵做這個皇后,一輩子陪著他。
如果聞淵知道他內心是這么個想法,大約也會棄一切所有不顧一巴掌拍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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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聞淵不知道,所以他堅定不移地以為著程煜珩作為一個不安好心的反派,做出這個決定一定就是沖著讓他死來的。
于是換好衣服的他以中考體育五十米沖刺的速度沖進了坤麟殿的大門
彼時老太傅還在苦口婆心地勸導,“陛下,您萬萬不可立靜妃為后啊”
此時此刻,聞淵雖然不認識這個人吧,但是他兩眼一放光,提著裙子就滑跪在光滑的大理石磚上。
氣都還沒喘勻的聞淵趕緊附和道,“他說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