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時平平淡淡跟他對視了一會兒,先開口“在這做什么”
黎忘呆若木雞盯著他。
等了好一會兒,江景時抿著唇沒等到這人的回話。他不太明顯地斂了斂攻擊性強的濃眉,無聲給人開了廁所燈,就轉身離開了。
*
黎忘還保持著呆若木雞的狀態,心里想著事。
不是,怎么有人類能看到他啊。
他在人間鬼混了那么久,都沒有正常人類能看到人,莫非那是自己同類
黎忘用力嗅了嗅空氣中殘留的氣味,有些失望地垂下眼。沒有,沒有半點兒邪氣,除了一股清甜的空氣清新劑味之外什么都沒聞到,那人就是一正常人類。
就是嘛,怎么可能會有同類出現。
黎忘是一只邪祟,可憐又孤單飄在這人間的邪祟。打他有自我意識起,就沒碰上過一只活鬼,也沒有任何活人察覺到他,不過現在有了。
他很確定,方才走進門的人類實打實跟自己對視了很久。
哦,好像還主動開口對他說話了。
黎忘腦子里一團漿糊,完全沒想過自己會被人看見,根本無暇顧慮那人對自己說了啥。
但是緩緩的,他的注意力不老實地挪到了能打開頭頂那盞燈的開關上,神色若有所思起來。
那一夜,教學頂樓的廁所燈反反復復撲閃。
燈亮起來又暗下去,暗下去又亮起來。
保安巡夜時看見這一狀況,怪是納悶地繞進廁所,檢查了一番燈開關,又沒檢查出其他問題,恐怕是電路接觸不良了。
保安呢喃著摸了摸后腦勺“明兒該找電工維修燈了”
站在角落完全被當作空氣的黎忘也跟著保安一塊兒撓撓頭,心里虛著呢。是他學習開燈關燈太入迷了,忘記人類也能看到燈盞的一亮一暗。
黎忘雙手合十,真誠道歉“對不起。”
啪的一聲,什么都聽不到的保安把燈關了,摸著自己光禿禿的后腦勺走了。
“”哦。
黎忘沒什么心情地蹲回了洗手臺下方的空地,繼續空神發呆。
他本以為有一個人類能看到他,就代表所有人類都能看到他了,結果還是老樣子,在外人眼里自己還是一團空氣。倒也沒多沮喪,他的情緒還是很穩定的,畢竟已經獨來獨往那么久了。
前段時間決定留在這的原因也是因為這兒人多、熱鬧。
黎忘太孤單了,這個世界上找不到一個跟自己有牽連的活物,人也好鬼也罷。他東飄西飄不小心迷路飄進這所校園里,發現這兒熱鬧得很,當即決定要留下來體驗生活,開啟了他朝六晚十的美好生活。
早上六點,他跟著怨氣比鬼重的莘莘學子一塊起床,晚上十點,他跟著困得像喪尸一樣的莘莘學子一塊放學,竟也無端端從中感到了家的溫暖。
黎忘不是人,沒有宿舍能收留他。他只好在校園里溜達了好幾圈,最后定下了自己的窩教學樓頂層的高級廁所。
學校里遍布自習室,學生一般都是傾向待在圖書館的自習室,教學樓頂層的自習室因為沒裝空調,冬不暖夏不涼的,少有學生往這上面跑。
人少也就意味著,廁所都是香香的。黎忘對自己選下的小窩很滿意,清靜沒人打擾,環境又舒適。
他扎了窩就地為家,白天跟在人類屁股后面什么都好奇,晚上夜深人靜了就飄回小窩把一天的所見所聞都羅列出來,慢慢思考一天自己都干了什么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