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時看著像小動物般又縮到了洗手臺下面鬼鬼祟祟不知道干嘛的黎忘,他嘴角抽了抽,心里閃過千言萬語,到嘴只變成了一句硬生生的陳述句“起來。”
黎忘對人手里提著的東西很好奇,江景時沒叫他起來時就已經伸長了脖頸想要湊近點兒看。
江景時一發話他就整個人都躥了過來。黎忘湊近距離“噢,這是什么啊”
他說著,就想伸一根手指頭戳進這桶灰色的泥漿里攪拌一下。
江景時手里拎著東西,騰不出手只好給了他一胳膊肘,讓他別用手攪拌水泥。
被江景時給了一胳膊肘的黎忘悄咪咪地收回手指頭,但看上去還是全身上下都蠢蠢欲動著。
江景時表情淡淡的,只垂下眼簾看黎忘。心里卻在想著,得看緊點這桶水泥啊,別他一不留神兒,黎忘就舀了幾勺水泥喝進肚子里了。
“這個不能喝。”江景時想著想著就心頭一緊,將水泥桶背到自己身后去,擋住黎忘好奇的視線,嚴肅道。
黎忘小聲嗯嗯著“我知道,是你的,都是你的,我不會搶你的。”
他還狠狠加重了尾音,嚴重譴責江景時搶走他板磚的惡劣行為。
“”江景時把水泥桶放下了地,遞給他一把鏟子,“拿著這個,然后放進桶里抹一抹。”
黎忘接過鏟子,學著江景時抹水泥的樣子,有模有樣學著也用鏟子抹點兒水泥,往墻上貼。
江景時掂量起那些碎在地上的磚塊,按著墻上的紋路把磚塊一一用水泥補上去。
黎忘看上去愣頭愣腦來著,做事卻也利落不馬虎,沒給人添亂。
一人一鬼四只手都忙活起來,沒一會兒就把全部墻磚都補完整了。
江景時收拾著工具,順便低頭看了眼腕表,時間不早了,他得回班上早讀課。
“你把鏟子丟進桶里,我一會兒還回去。”江景時隨意撇了眼黎忘,發現他還蹲在洗手臺下,正默默用鏟子攪拌著桶里剩下的那點點水泥。
察覺到黎忘情緒不對,江景時開聲道“怎么了”
黎忘看著煥然一新的洗手臺下,卻并沒有表現得很開心。
他有些不知所措,表情茫然“你把我的枕頭們都貼墻上了,我怎么睡覺啊”
“什么”江景時腦子卡頓住,懷疑自己聽岔耳了。
黎忘抿住唇,不樂意說第二遍了。
江景時再低頭看了眼腕表,時間當真不夠用了“我先回去上課了。”
洗手臺下那顆圓滾滾的腦袋無精打采晃了幾下,示意自己聽見了。
江景時走了兩步,還是轉過身回頭,語重心長囑咐道“我在高二十班,江景時。你有事可以飄過來找我。”
黎忘后知后覺著江景時對自己說了什么,而人已經提著小水泥桶離開了。
*
打過了早讀課的鈴聲,長廊最末尾的高二十班仍處于一片沒有秩序的哄鬧中,連檢查校紀律的學生會部門都熟視無睹、懶得管這個班的紀律,巡邏早讀巡到長廊盡頭到了高二十班的班門就自覺轉個彎兒往回巡。
也不怪老師不疼、學校不愛這個班,高二十班是整個級出了名的吊尾班,要成績沒成績,要紀律沒紀律,只要他們不給學校折騰出大問題就已是大吉大利了。
“臥槽不是說好一起不寫數學嗎你昨晚背著我多抄了一科答案啊”
“我沒寫歷史,歷史不用收上去檢查啊”
“時哥時哥,借本數學”
擺在江景時桌上的各科作業漸漸被同學們給稀稀拉拉借去急用了,他端端正正坐在椅前,垂頭盯著早讀課要讀的教材書,卻怎么也沒辦法將注意力集中到書本上。
身邊一條胳膊像沒骨頭似的橫倒在江景時面前,江景時眼都不眨給人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