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膝蹲下的年輕人披著一身深藍色校服外套,將他的膚色襯得更白,白日光影掃在他的側臉,將他的面龐照得幾近透明。
被黎忘用手指頭戳得心癢癢的江景時扶額道“我在想說什么好。”
他該說什么好,對于阿飄把自己住的小窩安在廁所里這件事。
黎忘通情達理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睛亮亮的,終于說出自己的終極目的“沒事啊,你不知道說什么就不說,但你得給我重新找回一塊枕頭來哈。”
江景時義正辭嚴扒拉開他的手“你這動不動就動手動腳的毛病哪來的”
黎忘一臉茫然盯著他。
江景時眨了眨眼,懷疑是不是自己語氣太兇了,他重新把黎忘的手放回自己肩上,挪了挪語氣道“那你愛放就放吧。”
黎忘還是一臉茫然盯著他。
好吧,江景時現在確定黎忘其實什么都沒聽清。
黎忘現在滿心都念著要重新找一塊枕頭搬回自己小窩里,他見江景時表情平靜下來了,再好聲好氣重復了一遍重點“嗯,所以你記得給我找塊枕頭。”
說完,他就笑得有幾分討好意味地松開了搭在江景時肩上的手。
“我欠你的。”江景時抵了抵后槽牙,輕聲開口。
黎忘背過身盤腿坐著,哼著不知道哪來的小調,哪管江景時樂不樂意這事兒。
江景時見他執意要弄回塊磚頭,搖了搖頭“這樣睡著不硬”
黎忘嘿嘿笑兩聲“不硬啊。”
他對現狀很滿意,有瓦遮頭,有地可睡,還有那么多熱鬧可看,他是一只易于滿足的邪祟。
人類的聲音幽幽“那你命真硬。”
黎忘切了一聲。
再然后他們就沒有碰面了。
黎忘知道現在學生都挺忙的,黎忘也很忙,忙著東躥西躥湊熱鬧,他沒想到江景時這么快就給自己弄來了一塊大枕頭。
沒人的時候,黎忘多半處于發呆神游的狀態,突然背后有人猛地一拍他肩膀,給他嚇得魂快走了。
他瞪著一雙眼睛轉過頭來,發現站在背后的是面無表情的江景時,扁嘴道“你怎么走路沒聲啊”
江景時眼里閃過一點兒狡黠的笑意,嘴上對此不做任何答應,繞開了這個話題,把自己手里的東西拋給了黎忘“你要的。”
黎忘迷迷糊糊接過這塊紋路精致的陶瓷磚塊。
雖然存在江景時故意嚇唬他的成分,但看在這塊新枕頭尤為漂亮的份上,黎忘原諒他了。
黎忘眼羨地摸來摸去這塊磚,抱在懷里撒不開手“江、江景時啊,這是你從哪里撿回來的,好漂亮啊。”
江景時表情略顯古怪,沒有細說,只含糊說了句從別的地方拿過來的。
黎忘看了眼他的表情,有點不確定地試探住了“你從學校藝術館墻上扣下來的”
“”江景時被他的腦回路折服得心服口服。
同時,他又有點懷疑黎忘的審美,這塊陶瓷磚塊是他上學期的美術作業,說不上丑得驚人,但左看右看細細觀賞個上百遍,也絕對叫人夸不出好看。
一想到黎忘什么好東西都沒見過,這塊美術作業都被黎忘那么寶貝,江景時就感到有點心酸了。
“你拿著就行了,反正我給你找來了。”江景時站起身,很是瀟灑地掉頭就走。
黎忘站在操場邊沿,他連忙裹緊了點兒校服外套,外頭秋意正濃,到處都是秋風四起,把他連人帶校服都要吹跑了。
還是自己窩好,夠暖和。
他打了個哈欠,不見得興致有多高昂,但就是堅持著每天都出門多遛彎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