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還書的期限是一個月。一個月之后,想再續借的話,可以再過來登記一次。”
花匠接過書轉身離開,露出身后的一個人,看清楚他的樣子,我愣了愣。
“你怎么現在過來這里”
說話間,我轉頭看了眼對面的鐘。
不多不少,正正好上午十點。往常的這個時候,玩家在釣魚,在種田,在翻鎮上的垃圾桶,總之,絕無可能出現在我這里。這是個玩家從沒有踏足過圖書館的時間點。
“確實有事。”玩家說,“辛遲,你喜歡什么”
喜歡什么
聽到他這么問,我的第一反應是,有什么生日或者特殊的節日就要到了。可我的生日并沒有在游戲里實際公布過,連我自己也記不清楚是哪一天;最近的節日,也就是醒冬節了。
那么高一座禮物山堆在廣場,玩家怎么樣才能讓我挑到他送的那一份
“有什么事嗎”我首先反問。
玩家抬頭看天花板掛著的蜘蛛網,又低頭看收藏品展柜的玻璃縫。
“你突然問我這個,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你。”反正他后面也沒有人了,我就陪著他多聊幾句,“而且,我也沒什么特別喜歡的。不同的季節,我想要的可能也是不同的東西。”
“春天我喜歡聽歌,夏天我就想下河游泳,秋天我想在鎮外的銀杏林散步,至于冬天,”我頓了頓,“現在的話,我大概會想要看一場雪。”
時近開春,這場雪一定是要等到明年才能下了。
玩家一副垂頭喪氣的苦惱神色。“或者就是什么東西,物品。”他說,“你想要書簽嗎”
我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
我不用書簽的。
看過的書我都能記在腦子里,包括看到哪里、中斷的頁號,自然也沒有什么用書簽記錄的必要性。翻過的書,我更喜歡把它恢復成嶄新如初的樣子,如果沒有任何人看出,這本書曾被我翻到過,那就是最好不過了。
玩家說“或者有什么想看的書”
馬車轱轆轆的輪軸停下來,接著是一聲馬的嘶鳴。我向外看了一眼“進貨的書商到了。”
玩家陡然意識到什么,一巴掌拍在腦門上。
我可是圖書館館長,如果有什么想看的,從書商那里進貨不就得了
我也差點要笑出來。其實如果要硬編的話,隨口說幾個也不是不行,但玩家懊惱的表情太有意思了,我從沒見過他這幅樣子,急迫的,小心翼翼的,眼巴巴地想補償什么。
不是說他沒有送過東西,但那種做錯事一般的愧疚感是從沒有過的,他活像一只踩翻了飯盆的金毛大狗。
我就說“既然這樣,你就幫我把書都搬下來吧。”
書商的馬車停在門口。以往這個時候都是我最頭疼的,我的確不是很擅長干體力活,至于現在,有玩家代替我忙上忙下,我這個最該忙碌的卻閑了下來。
車夫不僅是帶來貨物,還帶來了小鎮外遙遠的消息。如山的信封堆在柜臺,我拿來開信刀,一封封逐一瀏覽過。
卸貨的書籍堆在門口。
車夫走了,玩家又開始把它們一摞摞整齊地疊放起來。
其實不用他整理的,等到我歸類時,這些書又得被打亂一次。我有點想出言阻止他,這個時候,一封火漆封口的信件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把它從如山的廣告宣傳單里挑出來。
看完以后,我已經沒有再逗玩家的心情了。他剛好從那邊走過來,我叫住他說“馬車應該還沒有走遠。你去叫車夫,讓他停下來載我們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