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眨了眨眼,鏡子里倒映出來的那個人同樣也眨了眨。
我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茫然地抬起頭看玩家,而他同時也垂下眼,看著我。
我在突然間理解了他的意思“”
玩家問“看清楚了嗎”
沒有比他再明知故問不過的人了。
清楚,清楚,簡直都不能更明白。我像被燙到了一般的移開眼。
距離如此之近,我在剛剛才看清玩家表情的一些細節比如他瞳孔亮亮的,藏也藏不住狡黠的笑。唇角的弧度分明勾著一肚壞水,他到底什么時候想到這個套路的
現在連煽情都不帶這么做了。
老舊的言辭。過時又古早。
像他從火星挖來的名字一樣。
我決心殺一殺他的銳氣,一時半會間,卻又想不出反擊的話。我已經很久沒體驗到這種失語的感覺了。玩家還不依不饒“辛遲,辛遲看到了嗎”
我說“這像花匠的東西。你從他那里順過來的”
玩家的身體隨之一僵。
我往旁邊看了眼,恰恰好就是花匠的房子窗口,里面傳來震天響的鼾聲。他的窗戶開了一截,窗邊擺著盆栽、手表以及一段空白,很顯然,原本上面的東西不翼而飛了。我把手里懷表狀的鏡子往上面比了比,大小和形狀都恰吻合。
玩家終于露出了一點心虛,退一步,又后退一步。
“好啊,贓物,當場抓獲,”我朝他比了個口型沒收。
玩家蔫頭巴腦地“那我要等到什么時候啊”
我就知道,這種套路他不可能早有準備,所以,一定是聽到了我說的話,他才臨時起意。
這樣一算下來的話,他的道具就不可能是提早準備好的,一定隨手從哪里順了一個。
我說“等之后我心情好的時候吧。”
其實我現在心情就很好,因為又扳回一城,但我肯定不能和玩家說。
在他眼巴巴的目光里,我揮手和他告別,轉頭就回去了圖書館。
一夜好夢。
第二天醒來,我聽到遙遙的鞭炮聲。還在床上的我迷茫了小半晌,隨后才暈頭轉向地意識到
不知不覺,醒冬節已經到了。
花匠的懷表鏡子,我已經給他放回到窗臺上了。
他是個滿臉絡藤胡的工裝褲男人,因為侍弄花草、育苗,時時都需要很大力氣。雖然遠處看起來張牙舞爪,但他的內心其實非常的文藝,我也只能用這個詞形容他了,除了玩家之外,花匠就是我圖書館第二頻繁的常客,正因如此,我才能認出他那面鏡子上的裝飾性花紋。
玩家是運氣不好。如果他沒有瞄到花匠頭上,可能我就分辨不出來了。
他之前同村長放大話,說讓我先不要把書之花摘下來,因為他一定是醒冬節搶到糖果最多的那個人。村長原話和我說了,但我持懷疑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