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時,柳不眠擔心傀儡支撐不了多久,找她要靈石,她不舍花錢,拒絕了,“到時我自己下來走。”
柳不眠有自己的私心,屆時說不定可以抱她回去,也不堅持,徑自在前領路。
傀儡力大,兩條手臂朝天高高舉起,步伐穩健,時羽仰面躺著,感覺不到絲毫的顛簸,看綠云蔽日,雁飛長空,小風拂面好不愜意。
柳不眠從來不愛與宗門內其他弟子接觸,不僅僅是因為師尊的吩咐。
一來確實也習慣了獨來獨往,二來那些人對她從來只有恭敬和奉承,隱隱還有些妒忌,總是讓她一眼看透本質。她不喜。
哪像師妹,說扇她就扇她
柳不眠回頭望,那女子倚著軟枕斜躺在竹架,腕子懶懶搭在臀上,另一手撐腮閑適裳景,海棠樹下過,風送滿懷的零珠片玉。
她真特別,她真好看。
“快些走罷。”時羽不耐煩抬手,“中午日頭大,曬得很。”
山間小路彎彎繞繞,千盤百級,柳不眠加快腳程。
轉過幾道彎,迎面卻撞上個人,是杜若堂荊長老首徒,荊不危。
他袍角掖進腰帶,背個竹簍,手里攥把小鋤頭,顯然是剛從冷霧谷藥田回來。
這人時羽也是認識的,來外門上過幾次課,教授基礎的木系法術和一些簡單的醫理常識。
在杜若堂養傷這幾天,時羽從來沒出過病室大門,她不愿讓過多人知曉她與柳不眠的關系,也不知道在心虛什么,這時她摸了塊帕子出來,半掩著臉,“快快行。”
小傀儡原地站著不動。
“鬧鬧哄哄”時羽艱難抬起身子,分別敲一下牠們腦門。
小傀儡如夢初醒,呆呆應了聲,遲鈍挪動腳步,“咯嘎咯嘎”走過去。
荊不危認出這是師姐前些日子帶來堂中醫治的女子,他性子隨荊長老,為人敦厚大方,人家不想給他看,他就偏過臉不看,從竹簍里摸了幾株草藥出來,交給柳不眠。
“每日煎服,有補血滋陰、養顏潤膚的功效。”顯然是給時羽的。
小傀儡抬著擔架已經走出老遠,柳不眠接過,道了聲謝。
“師姐,我走了。”荊不危背起竹簍。
柳不眠點點頭,將草藥收入墟鼎。
卻在此時,抬擔架的小傀儡又不動了,時羽察覺到異樣,已經來不及,傀儡一腳邁向下山的石階,身體同時極速收縮變小,不過眨眼就變回圓球。
擔架失了支撐,時羽直直跌落,隨兩顆木球咕嚕嚕滾下山去。
柳不眠聽見慘叫,即刻飛身而去,為時已晚。
時羽分別摔斷了一只胳膊和一條腿,還有三根肋骨,額頭撞擊在山石,鮮血流了滿臉。
幸好荊不危也在,馬上為她包扎止血。
傷者不能輕易搬動,柳不眠找師弟借了靈石,重新喚出傀儡,當時怎么抬出來的現在怎么抬回去。
返程路上,鬧鬧哄哄哭個沒完,柳不眠心緒煩亂,呵令閉嘴,鬧鬧哄哄只得把嘴唇咬得死緊。
傀儡是沒有眼淚的,牠們嚎也是干嚎,眼眶憋得紅紅,煞是可憐。
時羽醒來時,看到頭頂熟悉的棉白紗帳,就知道自己還是回了杜若堂。
她很平靜,她不怨任何人,是她摳門,舍不得給小傀儡換靈石。
可好巧不巧,怎么就在下山路上出了事爬坡不摔,平地不摔,偏在臺階上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