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何事哦”周暉方才想起來,他原本叫周林過來是想訓話的。
然而見過本人他就理解了,他謫仙似的侄兒,難道會拿著算盤一筆一劃計算商鋪有多少收入嗎
他只怕看都不會看一眼吧
金銀只會污了他的高潔
“那些下人貪墨的事,我聽說了。都怪我一直忙于公務,沒能幫你顧好家。”周暉歉意道“賢侄專注于修行,這些雜事俗物本該我等族人為你處理,免你后顧之憂”
周林越聽越不對勁,但他“清冷淡漠”,自然不會急吼吼的打斷堂伯父的話,只是用微帶疑惑的眼神看了看周廣軒。
周廣軒也聽出他爹誤會了,忙道“爹爹堂弟沒有修道。”
“嗯”
周廣軒再次道“堂弟沒有修過道。”
“”周暉“怎么可能”
那么大一個仙君坐在這里,你跟我說他沒修過道
周林慢條斯理喝了口茶,淡然道“稟伯父,我自幼居于甘水縣,未曾出過遠門,入過宗門,只是普通人罷了。”
“普通人普通人”周暉指著周林那張傾國傾城的臉,手指顫顫。
周廣軒緊張的欲起身,假如爹對堂弟大發雷霆,他必要阻止。
卻見周暉突然老淚縱橫“對不起對不起啊林兒”
“我一直以為在官場向上爬,是對周氏全族最好的保護。忘了關注族中后輩,沒發現族中有你這樣的人物,錯過了將你送入宗門的機會”
周暉是真難受自責。
他要是早發現族中有周林這號人物,早十幾年前就把他送入宗門了。以周林的風姿仙貌,如今百分百已成宗門行走。
他哪還用辛辛苦苦在官場曲意逢迎,有周林這侄兒在,皇上見了他都得親熱的叫愛卿。
想到此處,周暉更是悲從中來,拉住周林的手一個勁道歉“伯父有罪,對不起你,耽誤了你的一生。”
他硬生生錯過了一座寶山,還害得他謫仙似的侄兒在鄉下長大,被一群下人欺負。
搞得周林都愧疚了,忙道“伯父不必道歉,宗門修道要有仙骨,仙骨萬中無一,我去了也入不了宗門的。”
周暉擺擺手,抬頭看周林一眼,忍不住再次抹淚。
別人入宗門需要仙骨,周林百分百不用。普通人不懂,總以為入宗門難于登天。周林的鄉下父母肯定也是這般沒見識,才一直讓天生仙風道骨的他在鄉下長大。
唉,村夫愚婦害人啊
“宗族祭祀,你來參加過嗎我為何沒見過你呢”
他記得周林的父母十年前就過世了,這一支只剩周林。若他早十年見到周林,也不至于現在悔得捶胸頓足了。
“每年都有參加。”周林道“只我不喜喧鬧,祭祀完便走了。”
其實是周林自狐妖事件后膽子變得很小,不敢離家太久,怕在外遇妖,每次都是一祭祀完就溜回家了。
“”周暉再度捶胸頓足。
每次宗族祭祀,他都只關注那些愛出風頭的“優秀”小輩。以周林這般淡雅的性情,必然是不會湊到人前的,也難怪族中竟無人發現他的特別。
總而言之,仍舊是他這族長的錯。錯過將周林送入宗門,也錯過了讓舉族飛升階層的機會
原本對周林的訓話大會,變成了周暉對自己的批判大會。
他無法原諒自己,本來可以躺贏的人生,因為疏忽變成了艱難求職路。
十年周林來了十年啊他竟然一次都沒注意到這謫仙般的后輩,他是眼瞎了嗎
“”周林無可奈何。這十年來的周林不是他,沒被注意到也不奇怪。但他得保持清冷人設,只能是面無表情的勸說“伯父不必自責,我很好。”
周暉看他一眼,更難過了。這相貌,這氣質,這寵辱不驚的淡雅,妥妥的天生仙君啊
周林感覺自己再留下來,堂伯父還得繼續哭,于是對周廣軒道“遙兒還在等我,我先回去了。”
周廣軒正煩惱怎么勸解他爹呢,想起還有個周遙,忙道“對對,堂弟先走,我會好好勸勸爹的。”
身為下任族長,他當然知道他爹在自責什么。他初識堂弟時也很自責沒發現他呢
好在還有一個周遙。
周林一走,他忙對周暉道“爹別急著難過,我們還有周遙”
周暉頓住“周遙是誰”
“周林的兒子,是個和他一模一樣的小謫仙”
“真的他在哪”周暉抹把臉“我去看看”
周廣軒忙道“如今天色已晚,遙兒可能已經休息了,爹還是明日再去吧”
沒好意思直說,他爹現在的模樣有點兒狼狽,等他回過神來只怕要尷尬,還是休整好再出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