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鯉生突然感到驚悚。
因為他意識到,這種改觀是必然的,并且來勢洶洶。
就像之前那樣,他離開的時候惠還是抱著雙腿坐在沙發上看獅子王的小孩,回來的時候,惠已經可靠到這個地步了。
或許在下一次取材回來的時候,鯉生就會見到一個新的伏黑惠。
盡管他還是一如既往的熨帖,渾身上下找不出一絲他老爹的影子,只靠自己生長出端正的模樣
泉鯉生當然不是那類想要世界都保持不變的性格,他也很坦然地看待周圍人的「成長」,或是其他。
一段時期的交好放下之后會悵然若失,但也僅此而已了。
驚悚的不是那種事情。
那是什么
在鯉生還沒弄清楚之前,門外再次傳來鑰匙的開鎖聲音。
公寓起初是泉鯉生大學時期租來的,后來斥巨資和伏黑甚爾「談戀愛」期間和那對父子一起住在這里,取材結束后將公寓買了下來送給了伏黑惠,有鑰匙的人除了他們兩個外就只剩下
泉鯉生直接跳起了起來,他絕對不要遇到伏黑甚爾,至少不要在這種時候
“完完完完完蛋,我要走了這能走哪兒去啊”
「我現在給五條悟打電話,他能八百里加急帶我從窗戶溜走嗎」
這頭正急著,伏黑惠默不作聲握住他的手。
年輕咒術師腳底的影子開始晃蕩“你不想見到他,對吧”
泉鯉生愣著點了點頭。
“那就不見。”
影子變大了,在地板上蕩漾成波浪。
鯉生明白了他的意思,閉上眼,滿臉英勇無畏地原地一躍首先沒入影子的是腳踝,接著是小腿、大腿、腰際、脖子
當門打開,伏黑甚爾懶洋洋走進來,客廳已經沒有了泉鯉生的影子。
“動作還真快,惠。”男人笑著說。
“你之前和他說了些什么”
“大人的話題,你要知道嗎”
伏黑惠虛起眼,冷淡坐到之前泉鯉生坐的位置“不,我不想知道了。”
伏黑甚爾能從他兒子那一瞥中讀出簡單粗暴的「你怎么還不滾」,明明他剛來,而這套公寓也確實有他的房間。
他起了壞心眼,破天荒帶著父親對兒子的縱容“真的不想知道嗎你也察覺到鯉生態度很奇怪吧我可以大大方方告訴你的。”
這次伏黑惠把眼神化為了語言,雙管齊下嫌棄道“你怎么還不滾”
要是伏黑惠能指揮得動伏黑甚爾的話,他也不必煩擾這么多年了。
一直讓泉鯉生待在影子里也不是辦法,見混蛋爹確實沒有一點要挪窩的跡象,伏黑惠拿起桌上的文件,干脆離開了公寓。
然而,就在伏黑惠「打開」影子,想把人帶出來的時候,他愣在了原地。
太陽依舊明媚得刺目,即使是在偏僻角落也能聽到外面紛擾的喧嘩笑聲。
暖風卷著綠植的氣味吹過結印的手指,卻沒能給咒術師帶來半點溫度。
泉鯉生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