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的時間是有限的,終止在記憶被清除掉的那一刻,所以事情會變得無法挽回。
可能當時掉下的眼淚不是驚恐而是驚喜。
原來自己還是喜歡伏黑甚爾的,他確實付出了很大的代價,在「擬愛」中學會了「愛」。
只不過程度也就那樣,整個過程只是從0到01,還得真正被逼到了極端才能露出那點真心。
如果他活著,那你依舊可以拒絕對你而言太沉重的感情交換,人拒絕自己被拖拽變形天經地義。
但當他死了,他提前存放在你這的所有東西就成了爛賬,你還警惕地揣著自己的那一小份,有什么用呢
事實是,自己認識的伏黑甚爾沒有死,活得好好的,一如既往的混蛋,爛得沒邊。
鯉生迫切地需要用這件事來證明,保證自己不會身陷困境。
他想回去了。
但連載的小說還沒寫完,他也還沒有做到自己說的,等伏黑惠理清思緒后找到他。
既然主宰不了伏黑惠的想法,那就先從自己能做到事情開始做吧。
得負責任的把小說寫完才行。
困境也是從這里開始的。
鯉生對禪院研一說,這不是在寫我的故事,怎么會是我的故事呢
先不談其他,伏黑甚爾那種爛人是不會求婚的,也不會死在他家里鯉生從來沒有設想過這樣的可能。
但「伏黑甚爾死亡的可能性」是存在的,并且在這個世界的得了印證。
連帶著,連他那句挑釁的「我還沒死呢」都變得心驚肉跳了起來。
一旦真的代入角色,故事就寫不下去了。
「作者寫不出超出自己認知以外的事情。」
這句話就跟回旋鏢一樣,在出現后神秘消失,并在人放松警惕的那一剎那精準無比地朝人狂奔而來。
就這樣,他一直在寫,一直在刪除。
影子里依舊亮著燈,空蕩蕩的,還有禪院研一拿來舒緩身心的好聞氣息。
終于,某天,他找到了思路。
泉鯉生寫陽光灑下雪面的第四天。
因為肯定了男人死亡的事實,所以一切都只會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天氣放了晴,屋外的小孩歡笑著打雪仗,其中一團雪被砸上了窗戶。小孩老老實實來道歉,主角遞給他圍巾,讓他裝點在那個最漂亮的雪人身上。
花瓶中的花又落下了花瓣。
泉鯉生寫暴雪傾覆的第五天。
偶爾也會有不講道理的天氣,這和人的意志無關。不過也沒什么麻煩的,只要把窗戶緊閉,開上暖氣,又抱來厚實的棉被裹上。
上司發來問候的簡訊,同事也紛紛友善地表示會忙幫處理掉業務,只需要他好好養病。
大學生站在門外有些局促,不知道該不該敲門,最后還是紅著臉叨擾。主角看著他手里提著的食物,想起冰箱已經空掉了,勉為其難讓他進來吃了頓飯。
泉鯉生寫大雪消融的第六天。
主角已經沒什么大礙了,時間能撫平所有激烈的東西。
融雪的溫度比下雪更低,他感覺不到任何情緒,連愧疚也沒有了。
面對按時上門的大學生,他遞去便攜暖爐。大學生道謝,他終于不解問你到底想從我這里拿到什么
大學生陷入了沉默,低下頭。
他冷酷道「你不說要什么的話,到死也要不來想要的東西。」
大學生隔了好久才開口「我以為您不會問的,只要能在我身上看到什么就無所謂。」
確實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