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朝彥躲避伊邪那美的方式只有他自己知道,切換筆名是最無解的消失方式,伊邪那美也看不出端倪。
但結論卻對了。
伊邪那美同步了所有世界在平安京時期的歷史,即使后續的發展會因為世界本身的區別產生偏差,陰陽師會消亡,或許在某些世界,連咒術師也會消失在歷史長河中。
但有件事是不會出錯的安倍晴明被永遠留在了黃泉。
無數個世界的安倍晴明都被伊邪那美留在了黃泉
薄朝彥還從兩面宿儺的話里意識到
「瀨尾澈也」意識的分割實際上就是靈魂的分裂,他被迫做了和便宜兄弟一樣的事情。
為什么兩面宿儺會知道這個
其實細想就會明白這并不奇怪,兩面宿儺不是只靠暴力生存的蠢貨,相反,他花了很多時間去思考,不然也干不出把自己變成咒物的事情。
他切割開了靈魂,由此不必再受限于最厭惡的黃泉他用了一千年的時間來實現了自己一開始就想做的事情。
他是靈魂的專家,所以能輕易看出被自己忽視的靈魂狀態,還從錯得離譜的原因里找到了正確的結論。
而另一件他一直在做的事也實現了。
“你看起來很茫然,薄朝彥。”他嘲諷說,“那么現在,說說看,孤獨的是誰”
夜色中,月亮突然傾瀉下熔漿。
那其實不是熔漿,是僅存于黃泉比良坂的紅色淤泥。
傳說神代時期,伊邪那美試圖逃離黃泉,未果,發出的凄厲哭聲將整個黃泉變成血海。
那些鮮血與肉泥凝結成了純然的詛咒,所以還在呼吸,伴隨著無數痛苦的尖叫嘶吼。
淤泥浸沒了整個日本的黑夜,以東京新宿為,向黃泉女神誕下的整個島嶼蔓延。
代表死亡的女神一旦生出憤怒就會像這樣。母親收回了生機,道路兩旁的樹都枯萎了,小草被風一
吹就化為粉霽。
這對兄弟都不陌生眼前的景象,并且他們都知道,要是再停留哪怕一小會兒,薄朝彥無疑會被抓回黃泉。
而兩面宿儺卻發現他并不急切,依舊冷著臉,眼睛比世界的任何東西都要來得漆黑。
“你怎么知道我做不到”薄朝彥低聲冷靜說。
就像年幼時候那樣,那時他們還一起生活在只有野獸存在的荒原。
為了和他溝通,告訴他自己不想被扛在頭頂,或是成日茹毛飲血,薄朝彥一次又一次重復拒絕的意愿。
便宜兄弟自然是不搭理的,終于把人惹毛了,開始嚴肅警告這個自我意識過剩的兄弟小心被我弄死。
便宜兄弟半點不畏懼,看薄朝彥細胳膊細腿,用學會不久的簡單句子發出嘲諷,大致意思是就憑你
「你怎么知道我做不到」
事實證明,狂言家確實做到了,那句「一家心中」將勝負抹去,一同來到這個世界的兄弟也一同墜入了黃泉。
時隔千年,再度聽到這句話,兩面宿儺不免覺得有些新奇。
對于詛咒之王而言,人類的「善與惡」只是弱小生命總結出的無意義約束。
就像人類不會去分辨牲畜的行為代表的立場,那不可笑嗎牲畜只需要被圈養,成為能入口的東西,或是跳出羊圈向屠夫證明,它不止是食物。
而他的兄弟薄朝彥似乎總是分不清這些。
想到這里,兩面宿儺笑容更深。
他松開了攥緊黑發的手,手指從細膩光順的烏發中段下滑至末梢,捻了捻,還頗為好脾氣幫薄朝彥理了理。
“我有足夠多的時間等你絕望,不管是哪個世界的我。不如跟我賭賭看”
或者干脆這樣說好了。
“我會好好品嘗你漫長又疲憊的孤獨,薄朝彥。哪怕被你救出的無數個安倍晴明一直陪著你,你終究還是會回到那個荒原我們誕生的荒原。”
詛咒之王痛快轉身,直面朝著身后狂言家噴涌而來的淤泥,猩紅的眼中露出狂妄的光。
“現在,滾吧。”他對自己兄弟說。
“下次見面,我會殺了你。”薄朝彥的聲音逐漸消失在空氣中,唯獨濃郁的殺意和他的兄弟同源。
“不管是哪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