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井秀一將筆記本電腦頁面側過面,直白展示界面上的對話,“抬起頭,瀨尾澈也。”
澈也頭快掉到胸前了,還在持續往下埋。從赤井秀一的角度只能看到向前垂的碎發,以及一小片緊繃的白皙臉頰。
赤井秀一還從來沒見過瀨尾澈也心虛到這份上的模樣。
澈也自己也沒料到。
其實他大可以甩下一句「那小子自己負全責」,畢竟這本身就不是他的主意。恰好相反,他才是多次試圖阻攔的那個。
瀨尾澈也對fbi是真的沒什么好感,哪怕室友真的去胡佛大樓胡來一通,澈也的指責也是傾向于「人不能,至少不應該」的客觀層面。
但是涉及赤井瑪麗
說實話,澈也對這個傳說中對親兒子重拳出擊的女士有著天然的尊重。
他沒抬頭,小聲說“你對詹姆斯是怎么解釋的,同樣解釋給瑪麗女士聽好了,不就是這么一回事嗎。”
“「瀨尾澈也把早死的室友從墳墓挖了出來。好巧,我和他的室友無論是長相還是其他層面都出奇的像,說是一致也沒什么問題」,這個解釋你聽了后有什么感想”
“你不會真的這么給詹姆斯解釋的吧”澈也艱難抬頭,眼神對上后錯開,嘀咕,“其實你們也沒那么像”
“那你為什么會看錯”
“什么”
“一開始在三號基地,你為什么會看錯。”
還是問出來了。
赤井秀一以為自己不會問的。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整理好能存入檔案的說辭,牽扯到i6的話當然不會是赤井家的家事那么簡單。
赤井瑪麗一向不過問兩個兒子的生活,或許對于女兒會多點耐心,她要的是官方交代。
但在這一刻,跨越了幾年的遲疑因為對方的出現被完完整整從深處挖掘出來,無比清晰地展示在自己面前。
初次見面時極具針對性的了解,事件即將爆發時沒緣由的信賴,意外中恍惚不明的目光,就連失望也夾雜著其他難以分辨的含義。
為什么。
赤井秀一很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澈也卻說“其實我沒有看錯過。”
他頓了頓,說,“那個時候我和你并不算熟悉,不清楚你是怎樣的人把你當好人總沒錯吧
”
赤井秀一頷首“最后那次呢”
“最后那次”澈也知道他說的是自己被塞進「鐵罐」后意識不清醒的時候。
他嘴唇動了動,半晌擠出一句,“我看到了你,也看到了他。所以也沒有看錯。”
意識被分割后出現在兩個世界,那時候赤井秀一還是長發,也是在事后,澈也才回憶起他聽到的安撫,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低聲說著。
室友則是從海岸線狂奔而來的,什么也沒多問,幫忙收拾爛攤子就繼續工作去了。
他確實看見了兩個世界的「赤井秀一」。
信任不是因為看錯了人,瀨尾澈也只是愿意對「赤井秀一」投以相同的信任。
他也沒有要求對方為他做過什么,請求協助的事都是建立在公眾秩序的基礎上。
也是由其他事件他才認識到,即使同為「赤井秀一」,他們的做法也是存在區別的。
區別在于,當目標一致的時候,他是否愿意配合瀨尾澈也堪稱胡來的計劃。
區別還在于,當目標沖突的時候,「赤井秀一」會怎么選。
瀨尾澈也需要分清,并時刻提醒自己的是這個,而不是「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他的室友」他又不瞎。
這么順下來,瀨尾澈也突然驚覺自己完全沒錯。
有問題的是赤井秀一才對吧擅自覺得他看錯怪不得會把室友干的好事算他頭上,覺得他在助紂為虐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