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昧打擾,姜姐,你周六要去澎島藝術中心聽音樂會嗎方便和我們家薄老師同行嗎”
“是這樣的,薄老師傷了腳,現在一個人在澎島休養。原先我們訂好了票也找好了人一同前去的,但是那個人臨時有事,去不了了。我臨時找不到別的信得過的人陪同薄老師了,又不太放心她現在這個狀況一個人去公共場合,所以聽說你這周六也要去聽這場音樂會,就冒昧來問一問你,不知道你方便嗎”
理智告訴姜妤笙,不要再有任何牽扯了,可腦海里卻不受控制地又浮現起前幾日巷口分別時,她目送的薄蘇轉動著輪椅、踽踽而行、單薄清瘦的身影。
她很難不回憶起初二那一年,她意外燙傷腳后,薄蘇陪著她進進出出、上上下下的日子。
那一年差不多也是這個季節,晚上,下晚自習后,回到宿舍,不知道是誰把快燒壺放在了一本書上,正說說笑笑間,姜妤笙站在桌邊,沒有注意,轉身時蹭到了越出桌面的書角,快燒壺便一整個翻倒,澆在了姜妤笙的右邊小腿和腳背之上。
快燒壺里的熱水是燒開后放置了一會兒的,雖已不足100攝氏度,但也立即把她嬌嫩的小腿和腳背燙出了一片駭人的水泡。
姜妤笙當即就疼哭了,舍友們驚慌失措,一部分人趕緊扶著她去走道上的洗衣池旁沖水,一部分人跑去找宿管阿姨,還有一部分人,跑上了樓找薄蘇。
薄蘇到得比宿管阿姨更快。
她快中考了,應該還在做題,還穿著未換下的校服,薄唇緊抿,有些氣喘。
低頭看清姜妤笙的傷勢,沒有指責,她便伸手拭去姜妤笙的眼淚,蹲下身說“我帶你去醫院。”
她讓慢她一步也跟著下來了的朋友上樓幫她拿了學生證、現金和銀行卡,讓趕到了的宿管阿姨陪同,連夜就背著她出了校門,打了車,去了最近的醫院掛急診。
后來,她和薄蘇一樣坐了一段時間的輪椅。
可是,她從來沒有自己轉動過輪環因為,薄蘇總在她的身后。
她推她走過教學樓和宿舍之間長長的校道,背她上下宿舍和教學樓里面長長的樓梯,從來沒有過一句抱怨。
為了盡量不留下疤痕,薄蘇問了許多人,為她挑了一家那塊片區很出名但距離學校有點遠的燙傷專科診所,每隔兩日就陪她去換一次藥。
這一換,就是快一個月,風雨無阻。
除了中考那三天,
姜妤笙堅決不讓她考場和學校之間來回奔波,其他時候,薄蘇從不假手他人。
有一日,薄蘇照常背她從宿舍樓上到宿舍樓下,她問薄蘇“我是不是越來越沉了。”
因為薄蘇的鼻息聲似乎要比之前更明顯。
薄蘇卻只是淡聲地回答“沒有,還好。”
后來,她才反應到,那天是薄蘇生理期的第一天。
那時候,太陽和前幾日她目送著薄蘇形單影只離開時一樣暴烈,薄蘇鬢邊、發間的細密薄汗,至今想起,猶在閃爍。
姜妤笙實在說不出口那一句不方便。
受人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她做不到那樣的程度,但舉手之勞,總應該是要的。
她輕輕吁出一口氣,緩慢打字,沒應好也沒應不好“票還在嗎我幫你問一下鐘欣她們”
管青回復“票還在,不過我問過她們了,她們都說有事去不了。”
姜妤笙準備點開舟稻群對話框的動作頓住。
“好,我知道了。”她最終如是回。
管青秒回“那那姜姐你方便嗎我和薄老師說一聲,到時候你們聯系”
姜妤笙應“好。”
“好”字發送出去后,她才想起來,她們聯系不到她把薄蘇刪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