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蘇,但她沒有想到,她會等到那樣陌生冷漠的薄蘇。
五點四十五分,天已經完全黑透了,似乎是哪個拖堂了的班級終于下課了,學院門口又涌出了一批人,人影幢幢,喧囂嬉鬧聲中,她終于看到了那個她魂牽夢繞的身影。
她好像又長高了一些,氣質愈發出眾,站在一群光鮮亮麗說笑著的年輕男女中間,不言不笑,依舊自帶光華,霞姿月韻,似遺世獨立的白天鵝。
姜妤笙心口一路懷揣著的那只兔子,驟然開始狂跳,砰砰直蹦。
她有些近鄉情怯,捏了捏長出來垂落于腰側的書包背帶,才鼓起勇氣,抬起凍得幾乎失去了知覺的雙腳,趕在薄蘇他們一群人要走下樓梯前,跑到了樓梯前的平地上,仰起頭,含著羞怯笑意喊“姐姐”
聲音干澀帶著顫抖,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是冷的,還是緊張的。
樓梯上的一群年輕男女都不約而同地朝她望了過來。
她以為薄蘇望見她,會驚訝、會驚喜、會心疼,但沒想到,薄蘇卻只是怔了怔,隨即蹙起了好看的眉頭。
她沒有往下走,也沒有和她說話,只是和陌生人一樣定在原地望著她。
身邊有年輕英俊的男人問她“諾諾,你認識”
薄蘇收回了眼,率先走下了樓梯,漠然地應“不認識。”
那一瞬間,姜妤笙的笑容僵住。
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在那一刻冰凍住了。
她怔在原地,再張不開口發一句聲,只剩下睫毛在不停地顫。
“該不會是個神經病吧大冷天的穿成這樣站在這里亂認姐姐,可惜長得還挺漂亮的。”有過路的男生回頭看了她一眼,與身邊的同伴玩笑。
姜妤笙蜷縮起了指頭。
北風還在不停地咆哮,學院里沒有人再走出,姜妤笙在漸暗的天色里站成一座冰雕。有冰涼的物體漸漸落在了她的鼻尖,臉頰上,她抬手去拭,摸到一片晶瑩的雪。
是北城下雪了啊曾經她幻想了很多次的,來北城以后要和薄蘇一起看的,北城初雪。
姜妤笙驀地笑了一聲,眼淚洇濕了眼眶。
一廂情愿,自作多情,最為難堪。
她真像一個不識趣、不自重的乞丐啊,千里迢迢來北城乞討,乞求什么、癡心妄想什么
為什么不早點從她的斷聯里看懂她的嫌棄和回避呢
她太好笑、太可笑了。
她轉身離開,邊走邊笑,踉踉蹌蹌,因為凍得失覺,被絆倒好幾次,可她一點痛都感覺不到,摔倒了,就抖瑟著,爬起來,繼續往前走。
往前,往前,一直往前到她再也走不動,滿目霓虹,卻天昏地暗時,隨便上了一輛公交車,從那一站,坐到了最后一站。
其間有好心人擔心她,給她遞創可貼遞紙巾,問她“小姑娘,你沒事吧”
她才發現自己滿手是血、滿臉是淚。
她手忙腳亂地擦去,想盡量笑著回答人家
“沒事沒事,我沒事。”
可隨著這一聲聲自欺欺人的“沒事”,她的淚卻是無法自抑地越涌越兇,越落越快,最后,她只能狼狽地側過身,捂住臉,貼著座椅,咬唇忍哭聲忍到渾身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