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很早之前,姜妤笙就發現了一件事。
薄蘇的眉眼生得太好,太有欺騙性了。
明明是比誰都冷清的人,明明那雙烏眸鮮少有情緒波動、流露的時候,但當它們專注地凝視著一個人時,卻總會給人一種深情的錯覺。
姜妤笙陷進去過無數次。
無法再縱容自己這一次。她強行忽略自己有些失序的心跳,無動于衷地錯開與她對視的眼,很淡地應“如果你覺得有必要的話。”
算不上冷硬,也算不上溫和。
她沒有絲毫要給她解釋為什么之前要刪了她的意思。她相信以薄蘇飽諳世故的七竅玲瓏心來說,不會聽不懂她話語里未盡的拒絕之意。
顯然,薄蘇是聽懂了。
她沉默了,好幾秒沒有再說話。
姜妤笙以為她是知難而退了,沒想到,又過了幾秒,她忽然隱約聽見了薄蘇翻包的窸窣聲,緊接著,就是兩聲“嘟嘟”的消息提示音從她身側的挎包里傳出。
姜妤笙錯愕地抬眸朝薄蘇望去。
薄蘇雙手托著手機,似乎也才剛剛操作好,抬起頭望向了她。兩人視線在空氣中相碰,薄蘇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了她的訝異,眼底竟露出了隱隱的笑意,朝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打開包取出手機通過申請。
姜妤笙“”她發現,她真是低估了薄蘇,薄蘇能屈能伸、寵辱不驚的本領,可比以前要高得太多了。
伸手不打笑臉人,到底不想讓薄蘇太難堪,她還是取出了手機,當著她的面解鎖了屏幕,準備通過這條「新的朋友」的申請。
依舊那張藍色大海的頭像。
姜妤笙掃了一眼,點了接受、完成,準備退出界面,忽然,她的視線被那張藍色大海頭像右下角沙灘上隱約露出的紅藍色塑料垃圾袋吸引住,指尖一頓,腦袋里像有一根弦,突然“嗡”聲作響
她好像認識這個垃圾袋,認識這片沙灘、這片海。
那是她們分開前的那一年春天,一起去桐城踏青的那一次,逗留過、留影過的那一片古城大海。
算不得什么很出名的海灘,海景也不如澎島的蔚藍壯闊,只是因為她們在古剎多花了些時間,出來的時候,距離返程時間過近,已經趕不及去往下一個景點了,于是便順路來到了這一片古剎外的海灘上。
正值春日郊游的好時節,海灘上的人并不算少,姜妤笙和薄蘇沿著潮水漲退的海岸線走了一會兒,找了片人少的沙灘停了下來。
隨意地遠眺了會兒海灘的全景,姜妤笙起了興致,想學遠處玩沙子的小朋友,在沙灘上作畫。
她四處張望,撿不到稱手的能劃開厚實沙子的樹杈,便干脆用手中還剩著點水的礦泉水瓶子當做工具,在沙地上比劃。
感覺還可以。她回頭邀請薄蘇“姐姐,我們來比賽,我畫一個你,你畫一個我,看誰畫得更像,怎么樣”
薄蘇興趣寥寥,淡淡地應“不怎么樣
。”
姜妤笙看她兩秒,輕笑一聲,也不在意,自己低下了頭彎下了腰開始作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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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猜薄蘇是臉皮薄,覺得沙灘上人太多了,做這種幼稚又引人注目的事,她不好意思。
她握著礦泉水瓶底部的瓶身,用礦泉水瓶頭部帶瓶蓋的那一端細端,在沙子上有條有理地畫畫,先是畫一個頭部輪廓,再是畫上五官、頭發,一個扎著高馬尾的簡陋版薄蘇便應“瓶”而生了。
她在小人頭下面寫上“bs”,緊接著,就在小人頭的右邊開始畫自己了。
但這次,她只畫了一半的輪廓,就裝作失去了興致,嘆了口氣,直起了腰看向薄蘇,幽幽地說“算了,姐姐,我自己一個人畫好沒意思啊,我們走吧,去別的地方。”
說著的是放棄的話,可水亮亮的杏眼里閃爍著的卻分明是不舍和央求。
薄蘇“”
僵持幾秒,薄蘇還是妥協,走近了伸手從她手下取過了礦泉水瓶子,彎腰沉默地幫她把還缺著的另一半補上了。
“我就知道,姐姐你最好了。”姜妤笙立刻開心地從背后抱住了她,黏黏糊糊地撒嬌。
薄蘇的身子似乎僵了一下,又似乎沒有,只繼續著手中的動作,淡聲要求她“好熱,別抱我。”
姜妤笙置若罔聞,她就要抱,就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