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妤笙到底不愿意讓薄蘇在別人的面前太難堪,只好應“閑置的書房里有一張上一任租客留下來的單人折疊床,應該不會太好睡。”
金尊玉貴
的薄蘇不太挑“沒關系。”
姜妤笙也不好再多說什么了。她側開身子,讓她進門,在池棋欲言又止、欲出又退的觀望下,如尋常主人待客一般,領著薄蘇去到了書房探看,而后幫她把角落里的折疊床找出,和她一起打開、安放好,最后,把池棋熱心貢獻出來的干凈薄毯遞給她。
沒有多余的枕頭。”她態度不冷不熱。
薄蘇似沒有察覺“沒事。”
姜妤笙退出書房,去到衛生間洗手。
洗手間不大,但也不算小,姜妤笙站在洗手臺前,余光掃到,薄蘇也跟過來了。
她站在門外,似在等她出來。
應該是折疊床久未使用,床腳上都是灰塵,她們剛剛打開放置的時候,手上都沾染了一些。
姜妤笙壓下水龍頭,轉身出門,薄蘇果然在她之后進門。
“你要”姜妤笙走出兩步,想起什么,回過身,還未開口,不經意間卻瞥見薄蘇低頭洗手的側臉,有一瞬間,錯覺時光倒置,她們又回到了那一年她剛到薄家沒多久的那一個雨后傍晚,薄蘇領著她上樓,去到衛生間,一個一個打開水龍頭,告訴她,哪一邊是熱水,哪一邊是冷水。
那時候,她們之間的氛圍,也是這樣的沉悶,薄蘇的側臉,也是這樣的美麗和出塵。
讓她晃神了好幾秒。
姜妤笙視線落向別處“你要洗澡的話,先洗吧,洗完了我也要洗。”
薄蘇沒有客氣“好,謝謝。”
姜妤笙略一頷首,沒再說話,去到了隔壁自己的臥室。
她關上門,拉開椅子,坐到電腦前,打開電腦,很努力地想要把今晚所有的事情都當做一個無足輕重的小插曲,輕巧掀過,可薄蘇的動靜,卻始終攪擾著她。
她聽得見薄蘇自隔壁的衛生間出去,又進去,而后鎖上了門,打開了花灑,水流聲淅淅瀝瀝。
像是一場下在她的心里的大雨。
她無法抑制那一顆隨雨萌芽的記憶種子,無法自控地被鉤沉起往事,憶起上一次與薄蘇這樣同層而住,聽到她洗澡的水流聲,還是十二年前薄蘇要離開澎島的前一夜。
那一天,仿佛是她的世界末日前夕,連薄蘇洗澡她都舍不得離開,非要搬個小板凳,爭分奪秒地感受她的存在,呆坐在衛生間的門口,聽她在里面水流聲嘩啦啦,她在外面,眼淚嘩啦啦。
那一夜,她們久違地又睡回了一張床。
凌晨了,她們誰都沒睡著,仰面望著天花板,卻也誰都沒說話。
夏夜清寂,蟬鳴聒噪,叫得人更心煩意亂。
她終于忍不住,翻過了身,面對著薄蘇,問“姐姐,你還會回來嗎”
那時候她還不知道薄霖的公司財務出了問題,還以為自己會一直扎根在這座小島上,像過往的那幾千個日夜一樣,如常地生活下去。
薄蘇輕聲地應“我不知道。”
姜妤笙聽不出她的情緒。
她眼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