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頭攢動的廣場下,海沙閃爍著若隱若現的金光,海浪一波又一波地涌近、退后,留下一條又一條反復刷新的潮濕海岸線。
她們迎著海風,沿著海岸線,一步一步,漫無目的地走。
無比清晰地,有歌,一首接一首地順著海風傳來。
姜妤笙嘟囔“怎么都是我沒聽過的。”
薄蘇勾唇,淡聲“蹭的還要挑”
姜妤笙不好意思地笑,但還是嬌氣地嘟了嘟嘴。
薄蘇眼底笑意加深。
后來走了很長的一段路,遠遠地,終于有她們都熟悉的歌聲飄來“后來我總算學會了如何去愛可惜你早已遠去消失在人海后來”
“終于在眼淚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錯過就不再”姜妤笙終于開心了,輕聲跟唱著,轉過了身,面對著薄蘇,倒退著走。
薄蘇伸出了手,姜妤笙牽住了。
她杏眼彎彎,似天真,又似脈脈,一派快樂。
薄蘇不動聲色地沿著她踩過的足跡往前走。
一步一步,陪著她往夜色深處走去,做她快樂的底氣、天真的依托。
那時候她以為,她們這一生都不會走散的。
演出活動束后的第二天,大家自行活動,徐意初和管青都回北城了,薄蘇獨自一人,在勒城多留了一天。
勒城素有佛教圣地之稱,她
還是習慣性地想參拜。
驅車百里,她在正午抵達寶剎。
寶剎隱于懸崖之上,古木參天,青煙繚繞中,菩薩捻珠而坐,莊嚴慈悲。
薄蘇駐足仰望,屈膝跪地,雙手合十。
長久的凝望中,她第一次發現,不知道自己為何而來,要求何事。
還有什么不滿意,還有什么不如愿
菩薩問她,她問自己。
耳畔倏忽間響起姜妤笙的那一句“求人不如求己。”
像一記遲到的晨鐘,敲打在她的心頭。
振聾發聵。
她醒悟,菩薩也幫不了她了。
她謙卑叩首,起身,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大殿。
隔天,她回到北城,母親告訴她,謝長業的妻子賀音,她舅媽,突發氣胸,要住院幾天,讓她得空前去探病。
作為小輩,禮數上,她不得不去。
第三日,賀音手術后轉回病房,她便約了謝長嫣與她一同前去。
似是去得不巧,病房里充滿了說笑聲,西裝革履、衣香鬢影,在病床旁圍了一圈。
賀音臉色蒼白地陪著說笑,謝長業坐在沙發上,正泡著茶招呼大家閑坐。
療養之所,也變成了交際場。
薄蘇把右手背到身后,端起一個合宜的淺笑,說言不由衷的話、做心不在焉的事。
探病結束后,她和謝長嫣一起坐電梯去地庫取車。
電梯里,謝長嫣打量著轎廂壁面清晰的鏡像,半晌,關心她“最近是不是工作壓力太大了”
薄蘇淡淡“沒有。”
謝長嫣蹙眉“我怎么看你瘦了好多,精神氣也不太好”
“可能沒休息好吧。”薄蘇輕描淡寫。
謝長嫣將信將疑,沉默了好幾秒,才問“你最近有定期去林醫生那邊復診嗎”
林醫生是當年謝長嫣給薄蘇找的心理醫生,專業素養過硬,口風極緊,許多公眾人物都曾在那里就診過。
前幾年,薄蘇一直定期在那邊復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