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妤笙后背靠著石桌,與她一起仰望星空,說“沒關系。”
夜風依舊如上次薄蘇走后她們閑聊時的那夜一樣徐徐地吹,她依舊如那夜那般,能透過樹冠稀疏的葉縫賞月圓月缺。
薄蘇在與不在,來與不來,她都一樣生活。
只是好與更好的區別。
“我不用她對我負責,她能對她自己的人生負責就好了。”
而她的人生,她自己對自己負責。
凌晨時分,北城機場,薄蘇乘坐的航班落地。
深夜的機場,依舊亮如白晝,人來人往。
薄蘇下了機,第一時間打開了手機網絡,給姜妤笙發去報平安的消息“我到了。”
姜妤笙似是沒睡,一直在等她的消息,很快就回“好。”
薄蘇擔心她還要等,告知她“我開車來的,自己開車回去,沒事的,你安心睡吧。”
姜妤笙應“好。”但還是要求“你到了還是和我說一聲。”
薄蘇心下了然“好。”
這個傻瓜肯定還是要繼續等。
她加快腳步,沒再耽擱,快步朝停車場走去,驅車回家。
來時的心境,與回去時的心境,已截然不同。
有一個初步的計劃,在她
的腦海里成型。
她到家后,再次給姜妤笙發去消息,道了一個晚安,而后便一刻不歇地去往書房,坐下來調整接下來的行程表、補充完那天填寫到一半的表格、檢閱這兩天收到的文件、明天開會需要用到的資料,最后,翻出了一份這些年來謝長嫣給她傳送的、她自己積累整理下來的人員名冊,把合適的、之后有可能能合作的人員單獨抽出來。
忙完一切,洗完頭和澡,已經是半夜四點多了,明明疲憊到極致,閉上眼卻還是睡不著。
薄蘇把之前存下來的姜妤笙的直播回放打開,放在枕邊的手機支架上,抱了一個枕頭在懷里,側著身子觀看,不知不覺中,終于在姜妤笙時有時無的溫聲細語中睡了過去。
隔了兩日,要去荼城錄制山水之間前,謝長嫣問薄蘇有工作安排嗎沒有的話回謝家吃飯。
沒有逃避,薄蘇應了下來。
古樸厚重、仿佛蘊著一股書香氣的謝家,還是老樣子,寬敞明亮的餐廳里,濟濟一堂,坐滿了謝家的三代人,阿諛逢迎著主座上的謝亭先。
和樂融融。
薄蘇坐在謝長嫣的左手邊,一如往常的內斂,偶爾被問到了才答應一兩聲。
她在滿堂虛偽的說笑聲中,看本該早已習慣的謝長嫣談笑風生的面容,久違地思索三十年前,還沒有成為她的母親、還沒有遭逢人生的大變、充滿了勇氣和叛逆的謝長嫣是什么樣的
那時候,她想過的是什么樣的生活想要的是什么樣的人生
有沒有像她第一次來到謝家,被傲慢地審視過往、指點人生時那樣,心中充滿了不服氣與掙扎
薄蘇食不知味。
她陪謝長嫣留到了最后,送沒有親自開車來的她回她工作時常住的近cbd小高層。
車上,謝長嫣卸下了席上恰到好處、神采奕奕的笑臉,靠坐在副駕駛座的椅背上,分明也不是不疲倦的。
薄蘇在等紅綠燈的間歇,看她一眼,抿了抿唇。
謝長嫣想起來問她“你看看什么時候有時間,我約幾個太太打高爾夫球,想辦法把王深的太太也叫來,你順道一起過來”
王深是北城電視臺的臺長,一貫不偏不倚,處事中正,很難籠絡。薄蘇如果只是單純地想做好一個主持人的本職,在他手下絕不過難過。
但謝長嫣和謝長業都都想要她往管理層走。
這就需要多一點的人情世故了。
薄蘇這些年來一貫順從,很少說不,但這次,她推脫這段時間都很忙,再緩緩吧。▌”
她有別的打算了,不想讓謝長嫣白忙活一場。
再往上走,只會讓她更身不由己。
謝長嫣語重心長“我怕時間不等人吶,我聽長悅的意思,之航也想進北城電視臺,已經在活動了,有的事,我們早做準備,總比被打個措手不及要好。”
薄蘇握著方向盤的右手有微不可覺的顫抖,但她努力平復住了,淡淡
地應“不至于。”
“媽,你不相信我的能力嗎”她強迫自己直視謝長嫣的面容。